村长马仲海心急如焚,他摸着自己的头发,焦急地对袁县长说:“袁县长,这可不行啊!两村群众相互殴打,就算有人受伤甚至出了人命,那也是误伤,不至于偿命吧!我们愿意认错,也愿意承担治伤的费用,但开渠这件事,实在是万万使不得呀!……”
“有什么使不得?开渠兴修水利,是国家提高农业产量的重要举措!不开渠,怎么提高单位面积产量?黄唐村的做法完全符合国家政策,你们不仅不能反对,还应该大力支持!”袁县长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袁县长,您要硬让他们开渠,我们农民好不容易实现的‘种自己的地’这个千年夙愿,不就成了一场空吗?这不跟没进行土改一样吗?”马仲海满脸悲戚,苦苦劝说。
“别再说了,县里就是这样决定的,你们回去吧!”袁县长不耐烦地挥挥手。
“县长,真的不行啊……求您再考虑考虑……”马仲海几乎要哭出来,但还是被无情地赶出了县政府。马仲海向来是个个性鲜明的人,他有胆识、有魄力,喜欢尝试新鲜事物,敢于冒险;对待是非善恶,他更是爱憎分明,绝不妥协;平日为人慷慨大方,在村里有着不错的人缘。可这一次,他却怎么也没能说服袁县长。
马仲海和被保回来的六个人一回到麻荒地,就听见孩子们在大街上喊着:“麻荒地人是好汉,黄唐村人是软蛋,吓得槐树庄人光着腚子看。”孩子们一边喊着,一边笑着跑开了。
“哎——,还好汉呢!咱们是猫咬水脬——虚气一场啊……”马仲海失落地自言自语,脚步沉重地走进了村公所。
第二天,村西头密密麻麻挤满了开渠的人,“嗨啊——嗨啊——”的号子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黄唐村的人个个兴高采烈,得意忘形,他们扬眉吐气,精神抖擞,现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而麻荒地的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土地被他人肆意开挖,心中满是痛恨,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有县政府撑腰,他们只能把愤怒和不甘咽进肚子里。回想起五十天前那场冲突,自己一方望风而逃的狼狈模样,此刻想来,实在令人苦笑。
“世不可解,世不可解!”孩子们朝着黄唐村的人高声呼喊,可对方只顾开渠,根本不予理会。
这时,黄唐村的包世恩走进表哥马财家说:“大哥,给我找双登锨的鞋,我干活用……”
“滚!给你鞋让你去挖老子的地?做梦!”马财怒气冲冲将包世恩骂出来。
在此之后,类似事情频繁发生。黄唐村的张本顺去姐姐家吃饭,被外甥骂得灰头土脸赶出来;李云凤更是直接把妹夫打跑……这样的矛盾数不胜数。尽管两村之间有着众多亲友关系,但从那以后,大家都记住了一句话:“世不和解。”
黄唐村和槐树庄的人为了彰显他们的胜利,将开好的水渠命名为“双胜渠”。然而,这名字背后,却是黄唐村与麻荒地之间从此结下的深深冤仇。麻荒地的村民们团结一心,从那以后,谁家要有黄唐村的亲友,也都不再来往。后来,黄唐村的人进城路过麻荒地时,都特意绕村而行。偶尔有胆子大的人敢从村中穿过,也是提心吊胆,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躲躲闪闪。要是不小心被村里人发现,少不了一顿打骂。村里的孩子们只要一见黄唐村的人,就会齐声高喊:“麻荒地人棒子手,黄唐村人挨打虎,吓得槐树庄人钻夜壶。”还有顺口溜在村里流传:“搭起戏台还没唱,东沙地里打一仗,东庙伤者躺一炕。”
再说马友志,他结婚已经一年多了。婚后生活虽有幸福,却与他之前的预期大相径庭。曾经,未婚的他看到别人夫妻之间经常为了家务琐碎争吵、吃醋,心中满是嘲笑,他坚信自己未来的夫妻生活绝不会如此,一定会与众不同。可现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他的生活同样被各种家务琐碎所困扰。以前他不屑一顾的小事,如今却变得无比重要,避无可避。他这才发现,处理家务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尽管他自认为对家庭有着正确的观念,但不知不觉间,也像其他男人一样,被这些琐碎之事冲淡了爱情带来的甜蜜。他渐渐明白,为了守护爱情,必须努力劳动,让爱情有坚实的物质基础。他想宠爱妻子,而这份宠爱,也只能通过辛勤的劳动成果来实现。他欣喜地发现,妻子也是这样想的。婚后第一天,妻子就开始为这个家操劳,她清楚地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马友志明白,妻子如此操劳,正是因为心中有爱。
然而,他却并不完全了解妻子婚后的心境变化。妻子在娘家时,想吃点新鲜蔬菜都很困难,如今却能随意品尝。他们也曾有过一次争吵,但很快便和好了。妻子虽然知道自己错了,嘴上却不肯承认,只是对他比以往更加温柔。经过这次争吵,他们反而对爱情的幸福有了更深的体会。曾经,他们的生活像被一条链子紧紧束缚,充满紧张,但渐渐地,也趋于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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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马友志知道妻子喜欢喝茶,特意从城里买了一套崭新的茶具,满心欢喜地放到妻子面前,温柔地对她微笑。可妻子却满脸阴沉,问说:“你去看龚先生了吗?”
“没去,我急着回来给你惊喜呢。”马友志眉眼带笑,眼底藏着未说出口的浪漫,可妻子紧绷的脸色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他的期待。
“你看看,龚先生那边都急出病来了,我姐姐早早就捎信过来,你怎么就没放在心上?”妻子的声音满是焦急与埋怨,眉头紧紧皱起,眼底的失望像潮水涌来。马友志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慌乱地问:“到底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姐姐来信说,龚先生病得特别厉害,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咱们得赶紧去看看他。”妻子话音落下,马友志只觉得眼前一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想到昔日好友如今命悬一线,愧疚与悲伤如汹涌的海浪,将他彻底淹没。他二话不说,立刻手忙脚乱收拾行李,带着满心的懊悔,和妻子一同踏上前往县城的路。
一路上,他不停地在心里责备自己,怪自己沉浸在幸福的小日子里,就把曾经给予自己无数帮助的挚友抛诸脑后。那些被他遗忘的过往,此刻如同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割着他的心。
很快,他们抵达城里,见到大姐杨金梅。她身上依旧穿着那件熟悉的连衣裙,那是金凤送她的,款式早已过时,却被她视若珍宝。她的脸庞微微发胖,写满生活的痕迹,眼神中透着善良,却也带着几分呆板,仿佛被岁月磨平了所有棱角。
“大姐,龚先生现在怎么样了?”马友志心急如焚,声音里带着颤抖。
杨金梅轻轻叹口气,眼眶泛红:“病得太重了,连床都下不了,这些日子一直念叨着盼你们来。”
马友志只觉得喉咙发紧,艰难地开口说:“走吧,咱们进去看看。”他双手紧紧交握,不住地摩挲着,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内心的不安。
推开房门那一刻,一股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马友志忍不住皱起眉头。昏暗小屋里,墙壁上布满星星点点的唾沫痕迹,像是无声的控诉。薄薄的隔板另一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更衬得这里压抑又凄凉。靠墙的床上,躺着一个被被子紧紧包裹的身影,一只枯瘦如柴的手臂无力地垂在床边,白发苍苍的头颅枕在枕头上,两鬓稀疏,原本圆润的脸颊如今凹陷下去,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像是一张皱巴巴的老树皮。
马友志缓缓走近,目光落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曾经明亮有神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如同两口干涸的枯井。胡子拉碴的嘴巴微微抽动,像是想要诉说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那只伸出的手,青筋暴起,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抓住什么。马友志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他连忙伸手紧紧握住那只冰冷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即将消逝的生命。
龚先生察觉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笑容,那笑容转瞬即逝,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马友志的心上。
“你……没想到我会变成这样吧?”龚先生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地钻进马友志的耳朵里。
“我……我真的没想到,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马友志慌乱地回应着,声音里满是自责与懊悔,他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让他早点得知好友的病情。
龚先生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可喉咙里发出的却只是含混不清的声音。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突然,龚先生剧烈地转动身子,想要说什么,马友志紧张地凑上前,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猜出他的心意,可最终,龚先生还是无力地瘫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马友志只觉得胸口发闷,他再也无法承受这份痛苦,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想要摆脱这令人窒息的悲伤,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杨金凤默默地走到床边,眼神中满是胆怯与怜悯。她颤抖着双手,轻轻握住龚先生的胳膊,脸上强挤出一丝勇敢与同情的笑容,用温柔又哽咽的声音说:“姐夫,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她柔嫩的手与龚先生皮包骨的手形成鲜明对比,那温度的差异,仿佛是生与死的界限。
龚先生依旧没有回应,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无比艰难,像是在与死神做着最后的抗争。马友志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如刀绞,他知道,在命运的面前,自己是如此渺小,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留住好友的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龚先生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脸色渐渐失去血色。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围拢过来,小心翼翼开始为他收殓。马友志站在一旁,眼神空洞地望着这一切,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龚先生临死前的模样,深深刻在马友志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是马友志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曾经给予他无数帮助和支持,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可如今,阴阳两隔,只剩下无尽的思念与悔恨。
然而,命运总是如此无常。当马友志还沉浸在失去挚友的悲痛时,一个新的生命正在妻子的腹中悄然孕育。死亡与新生,悲伤与希望,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让马友志的内心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又将迎来新的挑战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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