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的深秋,寒风如同无形的刻刀,将岁月的痕迹深深镌刻在麻荒地的每一寸土地。枯黄的草叶在风中瑟瑟发抖,簌簌飘落,仿佛预示着一场变革即将席卷这个古老的村庄。新上任的村主任马保真,脚步匆匆,带着区委会议的精神,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村庄原有的宁静。
马保真兴冲冲找到马友才,眼中闪着激动的目光说:“友才,区委会议传达了两个重要精神。一是国家实行统购统销的经济政策,按人留粮;二是中央号召全国的互助组要逐步向初级社过渡。这既能促进经济建设,又能防止贫富分化再次出现。”
马友才眉头微皱,伸手摩挲着下巴,眼神中满是疑惑:“这统购统销到底是啥意思?我咋听着有点迷糊。”
马保真耐心解释:“统购统销就是以后咱农民种出来的粮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在市场上随便买卖了,必须卖给国家。以后全社会的粮食供应,也都由国家一手操办。”
“那咱们农民自己吃的粮食呢?难不成先交给国家,再从国家手里领回来?这不是放屁脱裤子,白费周折嘛!”马友才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满。
马保真笑着点点头说:“不用交,不过咱们能留下多少粮食、留啥品种,都得经过国家批准才行。在城里,每家都有个粮本,买粮全靠它。”
马友才陷入沉思,喃喃自语:“为啥要这么做呢?这里面到底有啥门道?”
“可能是国家经济遇到难处了,粮食不够吃了。”马保真推测。
马友才目光深邃,缓缓说:“还有一种可能,国家这么做,说不定是想压低粮食收购价格。你想啊,只能卖给国家,价格还不是国家说了算?咱们农民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马保真认同地附和。
“可要是粮食真的不够吃,就算禁止自由买卖,国家也未必能收够粮食。要么是农民手里没余粮,要么是嫌价格低不愿意卖,到时候国家说不定会强制征购。”马友才的语气中透着担忧。
“你还真说对了!今天开会就说了,中央下文件明确规定,收购量、供应量,还有价格,全都得中央统一规定或者批准。”马保真的话,让马友才心中一沉,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可现实却无情地印证了他的担忧。
马保真又补充说:“散会后,陈区长私下跟我说,以后不光是粮食,油料、棉布这些东西,说不定都要统购统销,由国家垄断经营。”
马友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苦笑着说:“大叔,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与此同时,马仲海正准备前往黄唐,途中遇到韩存治。韩存治眉飞色舞,言语间带着几分调侃:“仲海,你这是去哪儿?”
“去黄唐,你呢?”马仲海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对手”。
“我也去,正好顺路,一起走吧。”韩存治笑着说。
走着走着,韩存治忍不住打趣:“仲海,现在跟我一起走路,不怕别人说你和富农划不清界限?”
马仲海淡淡一笑,并未接话。韩存治得寸进尺:“你可得小心点,跟我说话,可是要犯错误的。”
马仲海也不甘示弱,笑着回怼:“你现在倒是神气了!想当年,你那副低声下气的样子,都快管我叫爷爷了。这世道变得太快,也怪不得咱。”
这句话,勾起韩存治的回忆。曾经,他们是商量事情的伙伴,可解放后成了敌对关系。但韩存治心里明白,马仲海表面上与他保持距离,内心深处或许还存着几分情谊。
马仲海问:“你也想搞互助组?”
韩存治叹口气,无奈地说:“我不想搞又能怎样?形势逼人啊。”
“我看你还挺积极。”
“你说实话,你马仲海真愿意搞互助组?”韩存治反问。
马仲海苦笑着摸摸头发,满脸不情愿:“谁愿意啊?可没办法。”
韩存治越说越激动:“你想想,互助组对那些弱劳力和懒汉来说是好事,可凭啥让强劳力白白帮他们?有些懒汉是自己不上进,凭啥让勤快人养着他们?长此以往,大家都会变懒,这还怎么发展经济?”
马仲海紧张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你说的有道理,但这话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当心惹麻烦。”
韩存治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曾经的“敌人”如今竟会关心自己。他好奇地打听起马友才的情况:“马友才现在啥想法?”
马仲海凑近些,小声说:“变了,听说他对互助组也不感兴趣,和马保真表面上客客气气,心里可不这么想。”
“真的?”韩存治来了兴致,对马友才更是另眼相看,毕竟当年马友才曾为他据理力争,救了他一命。
“当然是真的,现在真心想搞互助组的,也就马保真和牛步太了。”
“依我看,马保真更看重的是他那个官,未必真把互助组当回事。”韩存治不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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