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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水落斧出（第2页）

“是。”老大娘声音微弱地回答。

“他在哪里？”

“一大早去城里交公粮了，还没回来。”

“这是他的衣服？”王天林再次指着那件带血的薄棉衣服问道。老大娘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无奈地点点头：“是。”

“你儿子闫财富杀了贾正金？”王天林语气坚定地说。老大娘听了这话，身子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

王天林赶忙招呼学生把她扶起来，抬到屋里的土炕上。他对韩红霞和耿芜芝说：“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照顾好她，别让她出什么意外。”又转头对三个男同学说：“不用再查了，我们带上这些东西回公社！”

三个男同学小心翼翼拿着那把斧头、那棵小树和那身带着血迹的薄棉衣服，跟在王天林身后，朝着公社走去。王天林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自思忖：范文明确实是冤枉的，我们之前的审讯过程和方式实在是太不妥当了。当时仅凭一些表面线索，就认定他是凶手，对他进行了过度的折磨，才导致了这样的悲剧。如果不是这次发现新线索，闫财富很可能就逍遥法外，而范文明就算死了，也无法洗刷自己身上的冤屈。还有那个红鼻子老头刘子辉，他之前的种种行为似乎也太过刻意。如果他早就知道是闫财富杀了贾正金，那他和闫财富之间究竟有怎样的关系呢？这些疑问如同一团团迷雾，在王天林的心中不断萦绕。

回到公社后，王天林第一时间将有关情况向王化民汇报。王化民副局长听后，立即做出决定：第一，通知其他各搜查小组，即刻结束搜查，公安人员迅速返回公社集合；学生返回学校，恢复正常的校园生活，黄唐村的学生也恢复自由。第二，马上布置公安人员，在通往县城的各个路口严密布防，等待闫财富从县城回来。为防止意外发生，派两名公安人员换上便装，骑着自行车前往通往县城的路上，密切监视闫财富的行踪。一旦发现目标，要采取灵活措施，尽量与他一同返回，同时注意观察，防止他在抓捕前得到消息后逃跑。若无意外情况，就在公社北门口实施抓捕。第三，安排专人将斧头和血衣送往有关部门进行技术鉴定，以获取更确凿的证据。第四，迅速安排部分公安人员赶到闫财富家，保护好现场，将留在那里的两名女学生替换回来。

在从黄唐村通往县城的土路上，坑坑洼洼的路面布满车辙。两个骑自行车的公安人员，如同离弦之箭，快速行进。他们的目光时刻警惕地注视着前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远远地，他们看到有几个推着小推车的人迎面走来，放慢速度，缓缓前行。到了近处，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推小车的每个人。虽然他们从未见过闫财富本人，但已将照片上的容貌熟记于心。很快，他们发现其中有个人的长相与照片上的闫财富极为相似。两人不动声色在几个推车人的背后不远处停下，悄悄地把自行车调过头，保持一定距离，小心翼翼尾随在他们身后。

几个推车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他们推着小车，脚步疲惫地往前走。当走到公社北门口时，几个公安人员如同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王天林大步走到闫财富跟前，语气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先别回家了，跟我们到公社走一趟吧。”闫财富看到眼前的场景，心中顿时明白事情已经败露。他本能地想要逃跑，但四周早已被公安人员团团包围，他无路可逃，只能垂头丧气跟着王天林，走进公社大院。

马志远站在一旁，看着闫财富被警察带进那间审讯室，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不禁想起范文明曾在这间审讯室里遭受折磨，最终含冤而死，心中满是痛苦和悲愤。他在心里默默地想：那个杀害贾正金的人怎么会是他呢？那个可恶的贾正金，为什么就不能对范文明网开一面呢？当他得知是红霞发现了那把关键的斧头时，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对红霞既感激又有些埋怨，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被千万根针扎着。他又开始为姐姐担忧，不知道姐姐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是怎样，她能承受得住这样沉重的打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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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那间充满压抑气息的审讯室里，王天林和几名公安人员目光如炬，怒视着闫财富。经过一路奔波，闫财富早已疲惫不堪，他看着墙上挂的那些刑具，心中不禁一阵发寒，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象着那些刑具落在自己身上的场景。他不知道公安人员究竟掌握多少证据，也在犹豫自己是否有必要承受接下来可能到来的皮肉之苦。

王天林早已看透闫财富的心思，他没有像审讯范文明时那样大声怒吼，而是语气平静地说：“今天，我们去你家搜查了，从你家的水缸里捞出你杀害贾正金使用的斧头，还有你行凶时穿那身衣服，以及那棵小树，我们都找到了。你母亲也承认贾正金是你杀死的。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就老实交代吧。”闫财富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无力地说：“贾正金是我杀的，我承认。”

“只为那棵小树？”王天林的声音像一柄寒刃，划破审讯室凝滞的空气。台灯昏黄的光晕下，闫财富蜷缩在铁椅上，指节捏得发白，喉结艰难滚动：“也是，也不是。”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在场公安人员的脊背瞬间绷紧。

“说清楚！”拍桌声震得搪瓷缸嗡嗡作响：“除了树，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闫财富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泪水冲破眼眶，像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他的声音破碎得如同风中残叶：“三年前...我那可怜的小妹才16岁啊...家里穷得叮当响，就指望养几只兔子换口粮。每天放学后，她和小伙伴去挖野菜喂兔子。那天，她们刚装满一筐野菜，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两个丫头慌慌张张往回跑，偏偏遇上贾正金...”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又回到那个噩梦的时刻：“贾正金恶狠狠地喝令她们倒空箩筐，我妹妹哭着求他：‘叔叔，要下雨了，求您别让我们折腾了...’可那畜生哪肯听？硬是逼着她们把野菜全倒出来！等他确认没‘违禁品’，扭头就走，把两个孩子扔在狂风里！”

回忆如潮水将他淹没，闫财富的身体止不住地抽搐：“因为拔的野草野菜非常多，所以装起来很费事，等她们重新装好野菜往回跑，暴风雨夹着冰雹劈头盖脸砸下来。我那妹妹...她浑身湿透昏倒在村口，是刘子辉喊来范文明把两个孩子分别送回家，我妹妹再也没能睁开眼睛...”说到这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液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王天林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故事，他在审讯李云鹤时已经听过，但此刻从闫财富口中说出，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突然想起六队讨论会上那个活跃的红鼻子老头，当时正是他言之凿凿地“撞见”范文明深夜外出。

“你说的刘子辉，是不是那个红鼻子……？”王天林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闫财富哽咽着点头。

“他和你家到底什么关系？”

“妹妹出事那天，是他和范文明把两个女孩分别送回家。后来他天天来照顾妹妹，跑前跑后帮着办丧事...”闫财富的声音突然发紧：“我..我认了他做干爹。”

“你杀人的事，他知道吗？”

闫财富像被电击似的猛然抬头，眼神里满是惊恐：“他...他肯定不知道！这种事，我连亲爹娘都想瞒着，怎么会告诉别人？”他坚定的目光，是要消除警察对刘子辉的怀疑。

王天林压下心头的疑惑，话锋一转：“砍树的事，也是你干的？”

闫财富的肩膀彻底垮下去，所有力气都被抽走：“我今年28了，因为穷一直娶不上媳妇。好不容易干爹给我介绍个姑娘，人家说让我盖了新房才能结婚，我想盖个兔窝多挣点钱，才能盖新房子，才...才去砍树。谁知道刚砍了两棵小树，就被贾正金撞见了！”他突然捂住脸，指缝间溢出压抑的呜咽：“我给他下跪求情，说别罚款、别让我游街，别让我对象知道。可他铁了心要毁了我！”

“快到村口时，看他抱着铁锨的背影，我突然想起妹妹...想起她躺在泥水里的样子...”闫财富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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