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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造反派遗祸无穷（第2页）

没想到，牛确德蛮不讲理地嚷嚷起来：“这树长成这样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它爱怎么长就怎么长！”马存富见他如此不讲道理，顿时火冒三丈，可又拿他没办法，只好转头对牛增举说：“老二，他不弄，你就自己拿斧头把碍事的树枝砍了！”说完，气呼呼走了。

马存富一走，牛增举看着牛确德那副无赖的嘴脸，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心头。转身回家抄起斧头，就要去砍那棵树。牛确德见状，自然不肯让他动手，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混乱中，牛增举心中的仇恨彻底爆发，他失去理智，将斧头狠狠砍向牛确德的头顶。牛确德应声倒地，牛增举以为自己失手杀了人，惊慌失措之下，跑到麦地里喝下毒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马存富得知消息后，立刻赶到现场。众人以为牛确德已经没了气息，可马存富仔细查看后，发现他还有微弱的呼吸，赶忙拨打120，将牛确德送往县医院抢救。虽然牛确德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他的大脑受到严重损伤，变得神志不清，甚至常常抓起粪当作食物，令人唏嘘不已。

省报记者听闻此事，专程来到村里调查。村主任马存富如实讲述事件经过，他坦言：“这事儿主要怪牛确德太不讲理，但我作为村主任，处理问题不够细致，没能耐心调解，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久后，省报对这起事件进行了报道，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

可命运的磨难还未结束。时光流转，15年后，也就是1999年，马卫东刑满释放。本以为经历牢狱之苦，他的人生能够迎来新的转机，然而，一场新的灾难又无情地降临到他的头上——他年仅5岁的小孙女马颖丽突然失踪了。

马颖丽生得甜美可爱，又聪明伶俐，是爷爷奶奶的心肝宝贝。她的失踪，让全家人瞬间陷入无尽的恐慌与痛苦之中。大家心急如焚，从邻居家开始，挨家挨户寻找，还通过村里的大喇叭反复广播寻人启事，可始终没有半点线索，马颖丽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毫无踪迹。

“赶紧报警吧！”马卫东心急如焚，声音颤抖着和儿子商量。如今的马卫东，早已没了三十年前的嚣张气焰。15年的牢狱生活，让他尝尽了人间冷暖，也让他对人生有了全新的认识。他对政治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总是被命运的大手推着走，身不由己。曾经在学校里学到的那些大道理，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一个根正苗红的“革命接班人”，为何会走上这样一条害人害己的道路？岁月的磨砺，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曾经圆圆的脸庞变得消瘦而狭长；那张曾经犀利无比、咄咄逼人的嘴，如今也变得温顺沉默；额头上的刀疤，早被岁月的尘埃掩盖；而他的眼神中，除了悔恨与抑郁，还时不时闪烁着厌世与仇恨的寒光。长期的牢狱生活，更让他的肤色变得苍白如纸，毫无生气。

眼看孙女失踪5天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马卫东的心被千万根针扎着，痛苦不堪。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暗自思忖：“难道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街坊四邻和亲戚朋友们得知消息后，纷纷加入寻找队伍，马春梅也在其中。她提议说：“咱们重点去县城方向找找，说不定孩子是被人拐走卖了。”

专案组的民警们经过分析，认为情况不容乐观，孩子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他们不仅对本村村民展开细致调查，还深入周边村庄走访了解情况。在北边邻村调查时，有人向民警反映：“前几天下午，我在地里干活，看见一个坝房里往外冒烟。当时觉得奇怪，可离得远，没过去看。”民警们立刻让此人带路，前往坝房查看。在那里，他们发现一堆燃尽的黑灰，以及一些类似骨灰的烧焦物。民警们意识到事情重大，立即封锁现场，并通知技术人员前来采样化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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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们如同执着的猎手，在周边区域展开细致入微的走访调查。一位邻村村民的回忆，如同迷雾中的一丝微光：“前几天，我瞧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骑着自行车往这边来了。”

无独有偶，麻荒地本村的一位村民也提供线索，称那天远远望见一个身影，无论是衣着款式、外貌轮廓，还是身形姿态，与马春梅极为相似。民警们迅速行动，将村里重点怀疑对象的照片，包括马春梅那张面带微笑的照片，一同混在照片堆中，拿给邻村村民辨认。那人目光在照片上一扫，毫不犹豫指着马春梅的照片，笃定地说：“就是她！那天骑车的就是她！”

当骨灰化验结果确认属于小女孩马颖丽时，噩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马卫东全家人的心口。家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响起，悲伤如同浓重的乌云，笼罩着这个原本就饱经沧桑的家庭。

随后，民警将马春梅带回公安局审讯。审讯室里，冰冷的手铐和脚镣束缚着马春梅的手脚，铁栏如同禁锢自由的牢笼，将她与外界隔开。她坐在被告席上，眼神中满是迷茫与不甘，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何时竟成了众人唾弃的恶魔。过往的种种委屈与怨恨在她脑海中翻涌：若不是当年母亲因饥饿难忍去偷饼子，若不是马存富狠心毒打母亲，若不是马卫东强行占有自己，又怎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她在心底苦苦追问，这一切的根源，究竟该归责于谁？

“啪！”公安人员猛然一拍桌子，厉声质问：“马春梅，5月18日那天，你骑着自行车，驮着个包袱，跑去孔家庄做什么？”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宛如晴天霹雳，在马春梅耳边炸响。她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心脏要从胸腔中跳出，剧烈的跳动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刹那间，她脸色骤变，苍白如纸，但很快又强装镇定，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根本没去过！你们别冤枉好人！”

“那你那天中午在哪里？老实交代！”民警步步紧逼。

“我一直在家，哪儿也没去！”马春梅言辞凿凿地辩解道。

民警目光如炬，语气沉稳而有力：“我们勘查了焚尸现场，你包裹尸体的东西没烧干净，上面的指纹清清楚楚。而且在你家里发现了血迹，化验结果显示，那是马颖丽的血。证据确凿，即使你不承认，法律也不会放过你！”

马春梅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民警。其实从案发那刻起，她内心早已慌乱如麻，只是一直强撑着，故作镇定。民警死死盯着她的双眼，试图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寻找破绽。实际上，民警手中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这番话不过是试探之词。

在民警锐利的目光下，马春梅的气势瞬间瓦解，她支支吾吾说：“我和小孩的妈……有仇。”

“一个五岁的孩子，她能有什么仇？你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下此毒手，究竟是为什么？”民警的话语中满是愤怒与不解。

这一问，彻底点燃了马春梅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恨。她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困兽，面孔涨得发紫，脖颈青筋暴起，双眼瞪得通红，像要喷出火来，原本诱人的嘴唇扭曲变形，露出紧咬的牙齿，声嘶力竭喊道：“有仇！就是有仇！”

见状，民警们放缓语气，耐心劝解说：“别激动，有什么委屈，慢慢说出来。”在民警的安抚下，马春梅的情绪渐渐平复，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充满爱恨情仇的过往。

三十多年前，马存富的儿子马品对美貌动人的马春梅一见倾心，想尽办法接近她、追求她。马春梅心中满是怒火，1961年马存富毒打母亲的场景，始终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马品找来媒人劝说：“过去的事儿就别计较了，往前看才是正理。马品在外面当工人，每月能挣五十多块钱，你嫁给他，以后的日子可就舒坦了。”但那时，马春梅的心里还装着牛志民，因此并未动心。

五年后的一次偶然相遇，再次点燃了马品心中炽热的爱情之火。这次，马存富亲自登门，向马春梅的母亲诚恳道歉。马品也不断向马春梅倾诉爱慕之情，终于说动她。马春梅与母亲商量后，母亲见女儿态度转变，也不再反对，同意这门婚事。

然而，婚后的马春梅始终无法释怀。每当她与马品亲密时，马存富毒打母亲的画面就会在她脑海中浮现，两人的感情也因此始终不温不火。其实，在嫁给马品之前，马春梅就已经与马卫东有了私情。但因年龄差距，马卫东不愿离婚，马春梅无奈之下才选择了马品。后来她当上妇联主任，竟是用自己的身体与龚志兵做了交易，龚志兵贪图她的美貌，她渴望借此获得政治地位。

这三十年来，马春梅在生活中处处委曲求全。马品提前退休后，她本想放下过往恩怨，好好过日子。可马品从流言蜚语中得知她与马卫东的事情，多次质问，马春梅始终不肯承认。随着传言愈演愈烈，两人的关系愈发紧张，马品对她的怨恨也日益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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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牛凤青的女儿牛盼秋嫁给马卫东的儿子马晓林。年轻漂亮的盼秋，吸引了马品的目光。出于报复心理，马品想：你马卫东和我媳妇有染，我就和你儿媳妇在一起。起初，盼秋并不愿意，马品承诺：“只要你跟我好，我的退休金全给你。”还时常送上各种礼物。时间一长，盼秋终究动了心，与马品走到一起。

盼秋生下女儿马颖丽后，孩子越长越像马品，村里的闲言碎语随之而来。这些话传进马春梅的耳朵里，让她坚信不疑。想到自己与马品结婚三十年没有孩子，而马品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她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表面上，她依旧与盼秋维持着良好关系，实是为了接近马颖丽。

马春梅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对这个世界再无留恋。她想过杀了马品，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他；想杀盼秋，又觉得丈夫变心并非她一人之过。最终，这个无辜的孩子，成了她宣泄仇恨的对象。她将对马品、盼秋和马卫东的怨恨，全转移到马颖丽身上。她深知，这个孩子是他们的心头肉，只要伤害孩子，就能让他们痛不欲生。

终于，在一个看似平常的日子，马春梅用甜甜的糖块将天真无邪的马颖丽哄骗到家中，给她喝下有毒的饮料。看着孩子痛苦挣扎直至没了气息，她又拿起事先准备好的菜刀，做出令人发指的举动。趁着中午路上行人稀少，她骑着自行车，载着尸块前往孔家庄附近的坝房。她将尸体放置好，四处找来柴草，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在上面，随后浇上汽油，点燃了罪恶之火。火光冲天而起，热浪扭曲她的视线，她看不清尸块在火中化作什么模样。因害怕被人发现，她匆匆逃离现场。那小小的、稚嫩的尸块，就在这无情的烈焰中，渐渐化为乌黑的骨灰，消逝在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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