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真意切,言之凿凿:“朕也有心,故做此举,实在是看出来这不是一桩好姻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三娘误入歧途,”
“放纵你,无疑是在将你推入火坑,既已做姐弟,必然不能做夫妻,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此生都无法更改。”
“倘若违背上天的意愿,就会受天谴。”
她越听越悲哀,眼睛在一瞬间睁大,蓦然轻轻摇头。
李泽说:“我是在救你。”
本来她怎么也不愿意去洗澡,连外衣都不让他解开,李泽再三跟她说:“真的就看一看,我看看哪里伤到了?”
夏天的衣衫又薄又轻透,他其实并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拽开,徐直拖着衣服凄然摇头,不让他拽,他就慢慢哄着她脱,衣襟已经落到肩膀那里,肌肤上的伤露出来,伤口已经结痂,那个形状还是很明显,是他用牙齿咬出来的,那天应该是咬狠了,李正己后来告诉他,她那块肉差点被他咬下来。
她还是很疼,在他怀里一颤一颤地哭,泪流满面就是发不出声音,李泽心疼死了,抱紧她跟她道歉:“阿直,”
“阿直,对不起……”
“明天就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等你好点了,我带你去洛阳看大象……”
她将脸埋进他的肩,哭的更厉害了。
第55章洛阳(五)是谁要见我吗?
徐回在郑回的帮助下说服南诏国王异牟寻,异牟寻开始同意重新寻求与大唐王朝接洽,遂让他带着南诏使者归来。
剑南边疆的少数民族,在这二十年间,分别依附大唐或者南诏,双边对立,对于两国之间的新风向尚且不能感知,而且这种风向也不够明朗,各地的地方官员也是如此,一方面在朝廷授意下他们已经习惯成自然,不敢擅自接待南诏使者,另一方面,此时的南诏对于大唐来说就跟吐蕃一样属于严重敌对的一方,一旦有人声称是南诏使者要求过境,在没有收到上级明确的命令的时候,他们有直接抓捕的权限。
为了避免被当做暗探抓起来,他们只好从剑南那些沦陷于南诏的境内经过,一路上可以受到南诏军队的保护,也可以为防备吐蕃作遮掩。异牟寻飞书雅州的南诏军官,会提前让他们在阵前寻找机会与西川剑南节度使手下的军官商榷,筹议南诏使者过境,送出使大唐的使者归来。
而这时候,剑南地区已经上演了两场判乱,先是西川剑南节度使张英的判乱,被东川节度使高颖镇压之后,高颖被手下的牙将陈一甫格杀,陈一甫要求代替长官的节度使职位,出任剑南东川节度使留后,陛下拒绝任命,陈一甫遂发兵反叛,新任的西川节度使崔坚负责镇压这场叛乱。
崔坚西面应对吐蕃,东面应对军队叛乱,战线一再被拉长,三方胶着,毫无进展,朔方兵团进入剑南之后,因为无法适应剑南的地形和气候,两个月后撤出,崔坚兵势更盛,由此独霸一方。
加之朝廷宣告徐回已死,崔坚一开始拒绝他们入境。
他们在邛州滞留了五天,吐蕃军队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风声,追兵近及眼前,来到驻扎邛州的南诏军营向南诏索要唐使,并且宣称倘若不交出唐使,他们的宰相钦契赞就会亲自到苴咩城向南诏国王索要。
苴咩城那边没传来任何指示,护送他们过境的南诏军官盛丰义,一开始并没把此事向他们透露,但是保护他们的军队却换了一波,这是监视和观望风向的意思,如果徐回猜得没错,他们应该还正在向苴咩城那边重新寻求指示。
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异牟寻愿意冒着风险坚持送唐使归国,还是异牟寻改变主意把南诏使者和唐使一起诏还,他们三个人都担待着很大的风险。
要么是死,要么被永远困在南诏,像被困在吐蕃的那些使臣一样,只能将前途寄希望于两国关系的变动,在无数个黑夜里遥望祖国。
那还算是比较幸运的选择,最不幸的事情就是异牟寻抗不过吐蕃那边施加的压力,直接把他们三个人交出去,吐蕃人对待唐使比南诏残忍多了,他们可没有那么多文明上面的顾及,受汉人的影响比较弱,王权和宗教相结合,崇尚献祭,民族优越感崇高,等待他们的是何命运,真是不可言说。
崔主簿和杨鸣赞虽然没有直说,但是从他们低迷的神情里面也能发现,他们一定也跟徐回一样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
那一天其实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徐回回忆起来,那一天他们似乎跟以往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杨鸣赞依然是那一副怯懦而视死如归的模样,崔主簿则遵循着他常年的习惯,平静到近乎木讷。
也许“木讷”两个字不足以形容他,也许随随便便用一些两个字两个字的词语去给一个活生生的人下定义终究是很傲慢的,第二天对于他和杨鸣赞来说是很好的一天,剑南西川节度使崔坚,突然改变主意,愿意迎接他们入境了,南诏军官盛丰义撤除对他们的监视,毅然决然送他们回国。
崔主簿被送给了吐蕃。
……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狱卒解开他身上的锁链,白色的囚衣上面血迹斑斑,崔主簿被送到吐蕃一定会受到很多摧残,他们会把各种刑法往他身上使吗?就像对待他们国家最低等的奴隶一样。
跟他相比,他受的这点刑罚都不算什么了,狱卒带着他往外走,他们穿过黑暗的甬道,走过几扇门,沿着回廊一路向前,天边的红日是那么耀眼,在早晨的云层后面冉冉高升,夏日的清晨如此凉爽,他坚定地往前。
带着他的人换了一批,又换了一批,宫墙在眼前几经变换,心境也在变,吞脊兽在光束里白的晃眼,高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风声,心脏骤然一疼,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喜悦。
徐回抬眼看过去,目不转睛地看过去。
徐直就站在那重重的宫墙之上,她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服,长发上面不加一丝装饰自然而然地垂在身前,身后的楼宇像一张徐徐展开的画布,她就含蕴在静置的景致之中,成为画中人物。
她低迷地转过来倚着宫墙,又被他强拉着站直,心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好,从站到这里开始就在生他的气,李泽丝毫不以为意,在这等待的间隙,他一直在专注地看她,目光中流露出痴迷。
李泽在想,他见过他父皇的很多妃子,他的妃子怎么跟父皇的妃子显得不太一样呢?
他捧起她的脸在明媚的阳光下细细端详,瑰丽的眼眸里满含侵欲。
她饱满的眼睛里面,则是跟他完全相反的温柔,无边无际的悲悯恰好能将他的贪婪包裹,吞噬,熔化,再融为一体。
徐直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不太自然地挣脱他的手垂下眼睫,两手紧紧绞着腰上垂下的丝绦,李泽艳丽的唇畔勾出笑意。
徐直不想让他一起,可他偏要去。
他们亲昵的动作落在他的眼里犹如针扎,但是徐回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他低头看了一眼渗血的囚衣,整理了一下滞涩的头发,向始终不发一言的禁卫军询问:“是……”
“是谁要见我吗?”
禁卫军是李泽的亲卫,他恭敬回答:“是陛下和娘娘要见你。”
他一点也没被“娘娘”两个字唬住,就像他知道她一点也没被这个称谓禁锢,徐回一瞬间变得特别高兴,所有的阴霾都离他远去,他觉得马上要苦尽甘来了。
徐回停下来向他们提议:“我想先沐浴,再换一身衣服。”
禁卫军道:“此事需要征得陛下同意。”
徐直在太极殿比预期的时间要多等了徐回半个时辰,期间她一直提心吊胆,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让李泽看出端倪,尽管她的每一寸细微的表情他都尽收眼底。
大约巳时三刻,徐直听到久违的脚步声,蓦地从他怀里抽离,难掩激动站起来,李泽的眼底掠过一丝讥讽,亦不动声色地松开对她的钳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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