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她不确定温季礼是不是睡下了,生怕这出动静闹醒他,惹他担忧,直到领着人出了院子,她方才火大地质问。
张卓曦脸色讪讪,前一刻还躲着看热闹的枭使们纷纷现了身,都聚到宋乐珩边上去。宋乐珩一看这么多人大晚上不睡觉,全等着嚼她的八卦,更是火冒三丈。
众人此时都没敢插嘴,只有张卓曦挠了挠头,道:“宋、宋流景早前醒了的,不是一直在昏迷。主公被困行宫那时,军师给宋流景喂了血,让宋流景清醒了。也、也不是清醒,反正神志还是不大清,他去城门底下使了那些蛊术,城门才能开得这么快,燕将军才能领兵进城……”
宋乐珩脸色一沉:“他一个人去的城门?有没有受伤?你是怎么控制住他让他回来的?他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众人个个埋着头,生怕说错话再给宋乐珩和温季礼之间添堵。
宋乐珩也上了火,压着嗓音吼道:“说话!”
二十几个人噤若寒蝉,幸得去给宋乐珩热饭的吴柒端着托盘过来了。远远瞧着一群人像鹌鹑似的挨训,他走近问道:“这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伙人看见了救星,马怀恩立刻接过吴柒的托盘,把吴柒推到宋乐珩面前去,小声说:“宋流景不见了,主公发火呢。”
吴柒焦头烂额地瞅瞅埋着脑袋的张卓曦,估摸着宋乐珩是在问前因后果,叹了口气道:“你也别怪人温季礼,当时情况那么急,不让宋流景控蛊,你们几个都指不定能不能活着走出行宫。”
“我没怪军师。”宋乐珩道:“我就想知道阿景是怎么个情况。”
一听到她不怪温季礼,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张卓曦道:“宋流景去城门之前,军师把他那半块狼头玉佩给我了,说我戴在身上就能靠近宋流景不被蛊虫伤到,还让我伺机把宋流景打晕了带回来。柒叔他们都去接应主公的时候,我就把人扛回郡守府了。这不……这不就刚刚,我打了个盹儿,然后一睁眼,那搁在宋流景枕头边上的玉佩不见了……”
宋乐珩:“……”
“人也不见了。他本来就昏得有点不踏实,一直在那说梦话,念着主公和他娘,我就没想到,我就这一闭眼的功夫……”
吴柒一巴掌拍张卓曦头上:“你是缺心眼儿啊?!困了不知道找人和你换?!那玉佩还是人温季礼的家主信物,你给人弄丢了我们怎么交代!”
宋乐珩一口气屏住。多日行军的伤疲,加上这接二连三的事,有那么一刹那,她眼前竟是一片漆黑,几乎要歪倒下去。她本能地伸出手,扯住吴柒的袖子。吴柒赶紧收了骂人的话,反手扶住宋乐珩,察觉她那手冷得瘆人。
“你……”
吴柒刚要问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宋乐珩眼前景象一明晰,当即道:“你这盹儿打了多久?”
张卓曦怯怯伸出根手指:“就、就一炷香?”
“城门已经关了,他出不了城,只能在城里转悠。一炷香,走得快也不过一里路。”
“走不了一里。”吴柒道:“他瞎了。”
宋乐珩一愣,心里骤然涌出诸多难言的愧疚。她深吸一口气,吩咐道:“都出去找,就在郡守府周围找,找到了吹哨。”
话罢,她率先穿过灯下长廊,快步往郡守府的大门方向行去。其余枭使也不敢耽搁,个个提起轻功跃出花园。吴柒看看刚热好又没人吃的饭,摇了摇头,转身追上宋乐珩。
出了郡守府,沉暗的长街上,只偶有几盏檐上挂着的灯笼照明。青石板上的血迹被大片大片的风干,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城里的尸体大都被收敛了,只有少数盔甲和兵器还没来得及清理,以及一些从逃兵身上掉落的小物件。零零散散的几个百姓举着烛,在街边寻找着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一看有人经过,都如惊弓之鸟似的,赶紧藏进了黑暗中。
宋乐珩踏过这满地的狼藉,四处环望。吴柒唠唠叨叨的跟在她身后,说:“我带着枭使找就行了。你回去把饭菜吃了,好好睡一觉。你不打盆水看看自己现在这脸色,多难看。”
宋乐珩固执的往前走:“你留神一下那块玉佩怎么不见的。我听温季礼说过,南苗有蛊,北辽有巫,他那玉佩里有些巫术,能克制住阿景的蛊。这保命的东西,得给他找回来。”
“知道了
,我方才说的话你听了没?”
“听了。”宋乐珩脚下略是一顿,她已是疲累至极,身上各处的伤口也痛得钻心,可宋流景眼下这样子,她怎么也放心不了,就算是回了郡守府去,也会坐立难安。宋乐珩缓了缓,继续举步,道:“他现在意识不清,我怕你们找到他也近不了他的身。我得亲自去。”
“你去就行?你不想想你背上那伤谁给你留的!他要真是……”
“柒叔,别说了。我现在真累得紧,不想说话了。等找到阿景我就回去,到时候你替我看着他,我得歇个两三日。”
吴柒欲言又止,到底是没再开口。
两人刚要往北城门那边儿的街道上走,冷不丁就听另一条邻近的街上传来夜鹰哨响。辨清了方向,两人即刻循着声音源头找过去。刚穿出一条窄巷,前面豁然亮了。宋乐珩站在巷子口,就看不远处的正街上,聚集着一群百姓,灯烛照得四下恍若白日。整条街上都飘着一股怪异的尸臭,混着淡淡的血腥味,仿佛是尸体堆积发酵后的气息。
马怀恩和蒋律此时候在巷子口,一看宋乐珩和吴柒到了,两人快步迎上去,蒋律捂着口鼻道:“主公,人找到了。”
吴柒也用拳头掩在鼻下,问:“这什么味儿,怎么那么臭?”
“就、就宋流景身上发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马怀恩小心翼翼看一眼宋乐珩,见她没有异色,才接着说:“我们赶到的时候,百姓都把他围着,说他是妖怪。我们这也不敢轻易上去,怕激怒他,不好收场……”
“行了,都回去歇着吧。”宋乐珩慢慢走向那人堆。
马怀恩和蒋律忧心忡忡,想要跟着。吴柒摆了摆手,让两人回了,只自己陪着宋乐珩。
百姓们围得层层叠叠,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
“我没说错吧,这臭气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喔唷,太臭了!像死人一样!你们说,他是不是个妖怪?”
“我见过他!白天他一个人走在街上,往城门那儿去!他身上会掉小虫子,密密麻麻的,全是黑色的,特别可怕!被虫子裹上的人,都成了一滩尸水!”
“那还留着这妖怪干什么!赶紧的,大家把火烛扔他身上,烧死他!”
好几个百姓陆续把手里的火烛砸出去。宋乐珩见状,急忙在人堆里挤出一条路来,到了最前面。吴柒也赶紧招呼住准备扔烛的人们。
等宋乐珩一定睛,入目之景,是地面烧起来的一簇火焰后,站着双目失焦白衣沾血的一个人。他的衣袂已经被点着了,却好似浑然不察。赤着的双脚也不知踩过了多少地上的兵器,鲜血淋漓,狼狈至极。他昏昏噩噩地伸着手,询问每一个人:“你们……你们见过我娘吗?见过我阿姐吗?有没有人告诉我……阿姐在哪?我娘在哪……”
宋乐珩眼睛一热,喉咙上像被一块石头哽着,上不去,也下不来。
“我要找我阿姐……找我娘亲,我找不到她们了……”
宋乐珩脱下自己的外裳,一言不发地走近宋流景。
好心的百姓劝道:“姑娘你别去啊!快回来!那是妖怪!很臭的!”
被臭得想打干呕的吴柒一只手捂紧口鼻,站在人群前道:“不是妖怪,呕……大家别迷信,那是我们家的人,不小心摔屎堆里了,我们这就带他回去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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