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珩接过油纸包,表情很是复杂,下意识地瞄了瞄温季礼。温季礼恰好也看着她,眸若春水一般,起了涟漪,露了几丝掩藏不住的醋味儿出来。
其实……
几日前,温季礼就给了她一包糕点,说的是——
江州那太白楼的糕点我见主公甚是合口,便为主公备了一些,主公若是途中饿了,可用来果腹。
甚至……
再往前几日,宋流景也给她带了一包。离开江州那天,留驻在江州的李文彧还给了她一包。于是……
她现在的袖口里,整整齐齐揣了三包一模一样的糕点,手上还拿着一包。
宋乐珩哭笑不得,对上温季礼那抹酸意浓浓的眼光自是不敢吃,只能讪笑着把第四份也揣进了袖口去,目视前方尴尬道:“我这会儿还不饿。”
话音落地,她的肚子就咕噜一声叫。
燕丞挑眉道:“你这都饿得喊出来了,还不饿呢?”
温季礼也跟道:“主公,袖口重吗?拿出来吃一些吧。”
他说得平静,宋乐珩却是听得心虚,哪怕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也不敢掏袖口,生怕一掏就掉出来四份糕点,那定是能引起一场凶猛的“山崩地裂”。
想至此,宋乐珩干咳一嗓子,硬着头皮道:“不饿,真不饿,我就是昨天夜里吃太多了,这会儿肚子在消食呢。”
“你当我是傻啊?你不会就这么个把月,口味又变了吧?”燕丞嘟囔两句,见宋乐珩左右是咬定自己不饿,便也不劝了,拿了块干巴巴的饼出来啃,腮帮
子鼓囊囊地说:“那你晚点儿吃,千万别扔啊。我跟你说,这糕点可难买了。就我去买那天,有个死倔驴暴发户,把太白楼的糕点包了一半。”
宋乐珩:“……”
这个倔驴暴发户应该是……
李文彧。
“还有个什么不能说名讳的贵人也订了糕点,哦对,还有个什么小可怜,总之,太白楼那老板娘,简直是个色中饿鬼!她说那三人,谁的糕点也不能少,因为人家长得实在好看!到了我这儿,她就说她的糕点是每天现做的,只能做那么多,轮不上我!”
宋乐珩又好笑又无奈,看燕丞说得愤愤不平,便顺着他的话匣问:“那你最后怎么买到的?”
“还能怎么买到?”燕丞鼻子里哼得直喷气儿:“那老板娘做完这三人的糕点,就说要收工。我就抱着剑杵她跟前,我看她怎么收。她不敢收呀,哭着也给我做了这么一包,我子时才从太白楼出来的。”
宋乐珩:“……”
宋乐珩揉了揉眉心,矮声道:“你下回莫要这样去吓着人。你是武将,杀气重,别把百姓给吓坏了。”
“我不吓他们,他们也老拿我画像贴在床头,说辟邪呢。我都没跟他们要钱,我就要些糕点,怎么了嘛。”
宋乐珩又被他这话惹得哑然失笑,训诫也就说不出口了。她正想着该用个什么法子来规避以后再出现同样的情况,燕丞便又凑拢些,轻轻撞了下她的手臂,低声问:“攻下渝州的那日,你说过的话,还作不作数?”
宋乐珩一脸懵:“我说什么了?”
“嘶,你这人酒品真差!酒一醒就不认了。那日你明明说等南方定下来了,你送我一份大礼!”
“哦。这个……”宋乐珩摸摸鼻尖儿,又更加心虚地瞅了瞅温季礼。
温季礼已经阖上了眼睑,除了眉心中间有一点点的拧巴,几乎看不出别样的情绪来。可宋乐珩心知,这种云淡风轻之下,通常他的听觉会格外敏锐,把她与燕丞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个仔仔细细。素日里也不表现,等到积攒得多了,便寻个契机,那哀怨的眼神将人一瞧,再桩桩件件地数出来,数得人心尖儿都酸了,就差被淹没在愧疚里。
然后,便是一整夜直至天明的反复折腾。
原本在那一事上,越是身弱的人,就越是欲重。尤其这一两年因着鬼门十三针的成效,温季礼的身子已经好转许多,常是一起了头,就难以停下,弄得宋乐珩也是够呛。
宋乐珩生怕又被他记上一笔,只能斟词酌句地回答燕丞道:“当日那话我也不止许你了。南方大定,众人都要论功行赏,你想封……”
“我不要那些。”燕丞皱眉打断:“什么样的封赏我都没得过。我不要功名利禄,我替你打仗,就是要讨你给我的礼。不是什么宋阀阀主给的,也不是这个王那个王给的封赏,我就要你,宋乐珩给的礼。”
浓云掩盖的天光下,暗沉的颜色罩着那一袭铮亮的甲,甲光反射在少年将军恣意的眉目间,他说:“只要是你送给我的,一朵花也行,路旁一根杂草都好,我都喜欢,我都视若珍宝。我就要这些。”
宋乐珩与他相视片刻,那双眸里若淬火的明色灼得人无法直视。她匆匆避开,正要启齿,海郡城里东南角的半空,骤然腾起来一抹浓烟。
她凝神望着前方,作手势令三军备战。将士们迅速收起吃喝,列队准备进攻。
宋乐珩对温季礼道:“这应该是城里世家给出的信号,对吧?”
温季礼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卷上云层的黑烟。很快,城楼上就开始有了动静,远远能看见守将冯达和士兵们说着什么,指挥着士兵调动。
温季礼肯定道:“是。看来,城中的世家已经做出决定,和平昭王割席,自求生路。这信号在东南,离海郡的南城门不远,这些人一定会设法打开南城门。”
“好。”宋乐珩当机立断:“燕丞,你率骑兵冲南城门,进城之后,厮杀切勿伤及百姓,迅速朝东门接近,以在城中策应正面大军。”
“好!”
“秦行简!熊茂!你二人领大军分左右二翼,强攻东门!”
“是!”
厚重的号角声吹响,伴随着一声令下,数十万计的将士杀向海郡……
激战持续了个把时辰。
到得未时左右,乌黑的云层越压越低,疾风吹得战场上的砂石狂舞,一场雨夹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凝住了地面上无数士兵抛洒的鲜血。宋乐珩和温季礼只留了亲卫在身边,在战场后方督战。
平昭王自打被宋阀赶出了豫章,便是连战连败,一路退到了这海郡来,早已经是穷途末路。海郡兵力不足,全赖地势易守难攻,加上还有冯达这个猛将忠心护主,两方才陷入了僵持。眼看城楼底下的尸体堆积如山,两边的云梯被推到数次又重新架起,中间的冲撞车还在一刻不停地撞击着城门,却尤然没有突破最后的防线。
宋乐珩的鼻息之下裹着浓烈的血腥气,脸上神情愈发沉重。她望着城上城下无数浴血的身影,皱眉道:“这个冯达,当真是难缠。燕丞还没突到东门,想必是遭冯达亲自拦截。”
温季礼专注听着战场上的声息,道:“冯达与王均尧皆是当世名将,两人和燕丞可算是平分秋色。只是这冯达不肯投效主公,若否,宋阀更当是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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