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鲁智深再也忍耐不住,压抑了许久的悲痛如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热泪如同滚烫的熔岩,灼烧着他的脸颊,滴落在脚下冰冷的泥土地上。他猛地转过身,紧紧抓住父亲那枯瘦如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手腕,声音因巨大的痛苦而撕裂变调:“是我!是我瞎了眼!是我猪油蒙了心!您咳了那么久那么厉害……我……我还天天只顾着念自己的书!我怎么这么蠢!这么混账啊!是我对不起您!爹!!”巨大的自责令他浑身颤抖,恨不能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父亲的健康!他恨不得把自己曾经埋头书本的每一秒时光都抠出来摔碎!
钱桂花站在几步之外,看着眼前的一幕,如同万箭穿心。儿子的哭喊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在她本已破碎的心上。她蹒跚着走上前,伸出手,想要说什么,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颗心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撕裂开来。
“……智深……”鲁长海浑浊的眼中泪水漫溢,他想抬起手去擦儿子脸上的泪,手臂却重如千斤,“读书……还要读……要读……念书……才有出路……”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嘱托,仿佛这是他唯一还能留给儿子的、也是他唯一知道能改变命运算盘的武器,深深地烙入儿子的灵魂。
昏暗的油灯下,鲁智深如石雕般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书桌前。摊开的书本和笔记堆在桌上,那些密密麻麻、寄托了无数期望的符号公式,此刻却如同天书般无法进入他混沌一片的脑海。隔壁房间,父亲那压抑不住、如同捶打棉花般沉闷空洞的咳嗽声,穿透薄薄的泥墙,精准地、冷酷地、一声接一声地凿击在他的心脏上,每一次都带来一阵窒息般的抽痛。
他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按在那些陪伴他度过无数个寒夜的书页上,冰凉的触感却无法熄灭内心翻涌的岩浆。医生无情的话语在耳边尖啸回响:“一千块!持续的费用!”;母亲怀中那沉甸甸、却轻飘得可怜的破布包中硬币冰冷的叮当声清晰可闻;晒谷场那片刺目的猩红;父亲倒在金色稻谷中那枯槁的身影……现实如同冰冷的绞索,一寸寸勒紧他的喉咙,扼杀着他曾经视为全部未来的希望。
“上大学……学费……药费……干活……”这几个巨大的、染血的词语在他脑中疯狂旋转、碰撞、碎裂、重组。如果选择去追逐那束大学的光芒,家里这个烂摊子谁来撑?父亲的命谁来救?如果选择留下……那些彻夜苦读,那些顶着烈日寒霜搬过的沉重砖块,那些在煤油灯下被劣质煤烟熏得泪流满面的夜晚……岂不是都成了泡影?对得起呕心沥血也要他考出去的父亲吗?黑暗如同浓重的墨汁彻底包裹了他,巨大的撕裂感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成两半!
“哈……”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绝望的抽泣,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冲出眼眶,一滴、两滴……沉重地砸在那些承载了太多过往的课本扉页上,迅速晕染开一个个绝望的墨点。他像一头濒死的野兽,猛地抓起桌上那张被他捏得皱巴巴、染着汗渍的费用清单,抓起一支不知何时滚到桌边的粗短铅笔头!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他用那几乎捏不住的笔尖,狠狠地在粗糙的草稿纸背面用力划下一行行如同泣血般的字迹:
?能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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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头半大的猪崽(市价预估?)
?鸡?(仅剩七只,母鸡下蛋)
?祖传玉镯!(母亲救命稻草,万不得已时……)
?家里破旧缝纫机?(父亲咳血不止的阴影笼罩)
?那台半导体的老式收音机(父亲唯一念想……)
?短期筹钱:
?再求王大夫,看能否只开最基础的救命药?(死亡的代价)
?找村里相熟的几户人家借钱(名单:村长、堂伯、邻家五叔……能借多少?拿什么还?拿什么抵押?)
?干活!必须立刻找到能赚钱的活!
?村东砖厂!(那滚烫地狱般的苦力!肩膀上的水泡和老茧还在隐隐作痛)
?河对岸的木器加工坊小工?(需要打听)
?替人伐树?挖地基?……
?替张老三家修猪圈?(紧急!重活!但钱能现结!)
列完了单子,看着纸上那扭曲挣扎的字迹和冰冷的数字堆叠成的绝望之墙,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某种孤注一掷的决心反而诡异地在他心中悄然升腾。如同狂风巨浪后的短暂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鲁智深俯下身,小心翼翼地从吱呀作响的硬板床最深处,拖出了一个积满灰尘、被虫蛀出破洞的木箱。箱盖掀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如同列队士兵般的高中各科课本、笔记、试卷。这曾是他最宝贵的财富,通往梦想之桥的最后一块跳板。他布满汗水和泥土气息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异常珍重地抚过那些或新或旧的书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摸情人细腻的肌肤,又像是在抚摸一捧即将破碎消散的珍贵琉璃。粗糙的指尖划过书页边缘,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眷恋和不舍,最终停留在那本已被翻得毛边卷翘、承载了无数“未来”的物理课本上。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股要将人撕碎的绝望混沌似乎被一种更深沉、更决绝的光芒所取代,虽然那光芒带着近乎悲壮的意味。
“爹……”无声的誓言在胸腔里奔涌激荡,沉重而滚烫,“这书……我一定会念完!您的儿子……一定会考上大学!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那决然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寒铁,冰冷、坚硬,却也孕育着能劈开一切黑暗的炽热!
…………
第二天,天边还混沌未明,仅有几颗残星固执地在淡青色的天际线上挣扎闪烁。整个钱塘县仁和镇还陷在最深的沉寂中,连报晓的鸡鸣都未曾响起。鲁智深却已站在了村东头一座相对气派的红砖瓦房院门前——这是村长赵怀仁的家。
他深深吸了一口深秋凌晨刺骨冰寒的空气,那寒意直透肺腑,却让他混沌了一夜的头脑更加清醒。他挺直了腰背,那宽阔的肩背尽管已被多日的煎熬和即将到来的重压磨砺出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却也因此显得更加笔直、坚韧!没有丝毫犹豫,他抬起了那只布满老茧、曾无数次书写梦想、也曾无数次抡起锄头搬起沉重砖块的手,用指关节沉稳而有力地叩击在那扇沉实厚重的木门上,笃、笃、笃——
“村长!我是智深!鲁智深!找您商量个要紧事!!”他的声音穿透了清晨的寒气,清晰、稳定、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决绝,如同掷地有声的岩石,砸在这寂静的黎明!
阳光终于完全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挣脱了最后一丝阴霾的阻拦,将万丈光芒洒向大地。当那轮象征着新生与希望的太阳挣脱地平线束缚,毫无保留地将光明泼洒在广阔田野之上时,鲁智深已大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他那布满沧桑的大手中,紧紧攥着两份同样沾染着他汗水、无比沉重、却也仿佛带着滚烫温度的纸张——一张是村集体盖章画押、摁着他鲜红指印的五百元助农借贷合同;另一张则是村长亲自写的条子,上面列着几个急需临时工的人家地址和联系方式(张老三的猪圈首当其冲)!
他刻意放慢脚步,经过了村口那所他魂牵梦萦、承载了无数少年梦想的钱塘县第三中学。院墙里,晨读的朗朗书声如同看不见的潮水般汹涌而出,拍打着他的心门。几个穿着蓝色校服的身影在教室窗口晃动,埋首在书堆之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牢牢吸引,那熟悉的声音、那透过玻璃窗都能感受到的笔墨书卷气息,如同钩子瞬间钩动了他心底最深处尚未完全干涸的渴望!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停顿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浓烈到化不开的不舍和挣扎,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但仅仅是一瞬!当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怀中那冰冷的借贷合同纸张硌着他的胸骨、那张揉皱的医药费清单如同烙印般灼烫着他的皮肤、还有父亲那苍白虚弱、嘴角带血的身影如同永恒的背景在心底浮现时——所有的不舍瞬间被一种更为磅礴、更为原始的力量强行碾碎!
那个属于课堂、属于书本的未来……还在前方!但眼下这条通往家的路,每一步都刻着一个滚烫的名字:责任!担当!他必须成为那道支撑起摇摇欲坠家庭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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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深猛地收回投向学校的视线,头颅高高昂起,眼中最后一丝迷茫挣扎被一种近乎磐石般的沉静和不可动摇的意志所取代。他迈开坚定有力的步伐,不再有丝毫迟疑,大步流星地踏向那承载着无尽艰辛与责任的归家之路!
推开自家那扇吱呀作响、随时可能散架的院门,清晨的阳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射在院子里的泥地上,拖得很长很长。他迎着母亲闻声投来的、充满惊愕与无尽心疼的泪眼,用清晰得不容置疑的声音,打破了屋内压抑的病弱喘息营造的死寂:
“爹,娘。”他的目光沉静地扫过炕上瘦骨嶙峋、气息奄奄、却勉强支撑着想抬眼看他的父亲,声音没有起伏,却如同磐石落地般厚重沉稳:
“我跟村长说妥了。”他微微扬起手中那张带着墨香和权威红印的借贷合同,“休学一年。等您缓过这口气,”他的目光落在父亲脸上,带着无比的坚定,“我再考!”
“智深!你……你疯……”躺在土炕上的鲁长海如同被烙铁烫了般,猛地想要挣扎起来!他浑浊无神的双眼骤然瞪大,爆发出一种骇人的、回光返照般的激烈光芒!他想要嘶吼斥责儿子的“胡闹”,想打断这在他看来比剜他心头肉还痛的混账话!然而,过度的激动瞬间引爆了胸腔里那只恐怖的野兽!一阵足以将灵魂都咳出体外的剧烈呛咳猛然爆发!他整个枯瘦的身体蜷缩着弹跳起来,如同风干的虾米,咳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将仅存的几缕微弱元气彻底耗尽!枯瘦如鸡爪的手徒劳地向儿子的方向伸着,带着惊怒、绝望和无尽的痛苦!
“老头子!老头子你别动气!别……”钱桂花如同受惊的母兽,发出哀鸣般的哭喊,扑过去死命按住丈夫抽搐颤抖的肩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砸落在炕席上,“智深!智深他……他不懂事!你……你别……”她语无伦次,仿佛想替儿子辩解,却又深知这决定如同剜心刺骨!她绝望地扭头看向儿子,那张被生活过早刻满风霜沟壑的脸上,泪水肆意横流,写满了对未来的彻底崩塌感,眼神里全是对儿子自毁前程的恐惧与不解!
鲁智深在父亲那撕心裂肺的呛咳声中,在母亲那饱含血泪的哀鸣注视下,如同磐石,不动如山!
他向前一步,双腿一曲,竟是直挺挺地跪倒在冰凉刺骨的土地坑面上!那沉重的膝盖碰撞声如此清晰!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头颅却重重垂下,低垂的眼睑下,那双被巨大的责任和难以言说的痛楚反复淬炼过的眼眸深处,有热泪在倔强地燃烧!
“爹!娘!”他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哽咽,却如同洪钟般在狭窄压抑的土屋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力气、掷地有声地从胸腔里狠狠砸出来:“儿子不孝!没能早看出爹的病!拖累你们到这般田地!”他猛地抬起头,那张被阳光晒得黝黑、线条刚硬的年轻脸庞上,泪水混合着泥土尘埃滚落,眼中却燃烧着一种穿越绝望深渊、历经血火磨砺后的、磐石般不可撼动的光芒!那是一种将希望的火种埋进冰冷现实的地核深处后爆发出的、最为纯粹强大的生命力量!
“你们养了我二十二年……没让我饿着一顿!没让我冻着一天!把我看得比你们的命都重!”他喉头剧烈滚动,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坚定得穿透一切,“现在!该轮到我了!该我鲁智深,把这个家扛起来了!!”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锁定在父亲因剧烈咳嗽而布满病态潮红、却依旧写满抗拒的脸上:
“活儿!我会照干!书!我绝不会放下!”
“日子会难熬……我比谁都清楚!但只要有我鲁智深在一天!天!它塌不下来!”
深秋的阳光终于完全透过敞开的门扉,强势地挤进了这间昏暗的小屋。温暖但带着宿命感的光柱如同探照灯般,清晰地打在跪在炕前泥地上的青年身上,打在他布满汗渍尘土却光芒灼灼的脸上,打在炕上剧烈喘息、老泪纵横的父亲身上,也打在泣不成声、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的母亲身上。三道人影,在逆光中被强制的、无比紧密地叠合、交缠在一起,仿佛铸就成一个不可分割的、共同对抗命运的整体!屋外,一阵带着浓郁秋日气息的凉风拂过,金色的稻浪在阳光的加持下,折射出更加耀眼夺目、却隐隐带着宿命般沉重负担光芒,无声地汹涌翻滚着,见证着这个农家在生死存亡的边缘,用血肉和意志筑起的不屈灵魂!在这个被苦难浸泡的时刻,父母倾尽全力托举儿子的手掌从未松开,而儿子那曾被书本和未来打磨的肩膀,亦已在苦难的血火中,淬炼成了一道足以反哺、足以撑起整片坍塌天空的——钢铁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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