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带着点灼人的热度,毫无遮拦地倾泻在城东派出所的大院里。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修剪后的清新、塑胶跑道的微焦味,以及一种混杂着兴奋与好奇的喧嚣。红色的“警营开放日”横幅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一面招展的旗帜。院子里人头攒动,家长们牵着孩子的小手,像参观珍奇动物园般围在各种警用装备展示区前,好奇地摸摸警车,试试头盔,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表演区域被临时划了出来,用警戒线围住。鲁智深站在场中,像一头被围观的巨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不停地调整着那条特制的、加宽加厚的训练腰带,金属扣环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顺着他油亮的光头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滴,“啪嗒”一声砸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蒸发,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小点。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即将承受一场“考验”。
老张忧心忡忡地走过来,目光落在地上那块厚达五公分、通体灰白、泛着冰冷光泽的大理石平板上。那石板沉重、坚硬,像一块墓碑。“鲁师傅…”老张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明显的担忧,“你…你真要玩这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万一那锤子偏了点儿,或者你气没运好…”
“放心!”鲁智深猛地一拍自己那厚实如砧板的胸膛,发出沉闷如擂鼓般的“砰砰”声,震得老张耳朵嗡嗡作响,“洒家在五台山千佛殿前练的就是这口‘金刚不坏’的硬气功!当年倒拔垂杨柳,气都没喘匀!这小小一块石板?”他轻蔑地用脚尖点了点那大理石板,“算个甚?!”语气里充满了江湖草莽的自信。
王教官拿着活动流程表快步走来,眉头微蹙:“鲁智深!你的‘警队硬汉’表演安排在十分钟后!”他特意加重了“硬汉”二字,目光扫过鲁智深那身几乎要撑爆训练背心的虬结肌肉,又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聚集过来的、眼睛亮晶晶的小观众们,“观众主要是小学生!记住!安全第一!安全第一!还有…注意点…形象!别太吓着孩子!”
“明白!”鲁智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保证让孩子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铜皮铁骨!什么叫警察叔叔的硬气!”他挺直腰板,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老张张了张嘴,看着鲁智深那副跃跃欲试、信心爆棚的样子,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去维持其他区域的秩序了。
十分钟后。
表演区域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警戒线外,挤满了兴奋的小脑袋和家长们好奇的目光。无数双眼睛聚焦在场中央那个魁梧的身影上。
鲁智深脱掉了训练背心,赤膊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炽热的阳光下如同涂了一层油亮的金漆,块垒分明、如同钢浇铁铸般的肌肉随着他沉稳的呼吸微微起伏,每一块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汗水沿着他宽阔的背脊沟壑流淌,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尊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青铜战神!孩子们发出“哇——”的惊叹声,几个小男孩激动得小脸通红,攥紧了拳头。
“小朋友们好!”鲁智深声如洪钟,声音穿透了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今天!叔叔要给大家表演一个绝活儿!叫‘胸口碎大石’!让你们看看!警察叔叔的胸膛有多硬!坏人见了都得绕道走!”
工作人员合力将那沉重的大理石板抬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平放在鲁智深那如同岩石般凸起的胸大肌上!冰冷的石板贴上滚烫的皮肤,激得他肌肉微微一颤。
“这块石头!重三十斤!厚五公分!比你们家地板砖还硬!”鲁智深面不改色,声音沉稳有力,“现在!叔叔要用丹田一口气!把它震碎!”
他深吸一口气!那吸气声悠长而深沉,仿佛要将整个院子的空气都吸进肺里!肉眼可见地,他整个胸腔猛地扩张!腹部肌肉瞬间绷紧如钢板!块垒分明的腹肌如同龟甲般凸起!全身的肌肉线条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他稳稳地托住石板,纹丝不动!
一名工作人员手持一柄沉甸甸的八角铁锤,在得到鲁智深眼神确认后,高高举起,用尽全力,狠狠砸向石板中心!
“砰——!!!”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炸药爆裂般的巨响!瞬间撕裂了空气!响彻整个派出所大院!甚至盖过了所有的喧哗!
石板应声而碎!炸裂成四五块大小不一的碎片!碎石如同炮弹破片般向四周激射!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打在警戒线上啪啪作响!烟尘弥漫!
鲁智深面不改色,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随即恢复平稳。那古铜色的胸肌上,除了沾了些许灰白的石粉,连个红印子都没有!
“好——!!!”几个成年观众忍不住爆发出喝彩!掌声零星响起。
然而!
预料中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和欢呼并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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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
“哇——!!!”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被那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飞溅的碎石彻底吓懵了!她小嘴一瘪,豆大的泪珠瞬间滚落,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哭声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哇啊啊啊——!”
“妈妈!我怕!”
“呜呜呜…石头炸了!警察叔叔炸了!”
哭声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一个接一个!刚才还兴奋好奇的小脸,此刻写满了惊恐!孩子们像受惊的小鸟,尖叫着、哭喊着往父母怀里钻!有的直接瘫坐在地上,蹬着小腿嚎啕大哭!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尖叫声、哭喊声、家长焦急的安抚声混杂在一起!
鲁智深懵了!
他保持着吐气收功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的自信和豪情瞬间凝固,变成了错愕和慌乱!他下意识地弯腰,想捡起一块碎石证明它不伤人:“别哭!别哭!石头是假的!你看…”他捏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片,想展示它的“无害”,却因为紧张和力量没控制好,“咔嚓”一声轻响!那块碎石竟在他指间被捏成了齑粉!白色的石粉簌簌落下!
这下连家长们也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抱着孩子后退了一步!看向鲁智深的眼神充满了惊疑不定——这警察的手是液压钳吗?!
“小朋友们别怕!这只是表演!警察叔叔不会伤害你们的!”王教官赶紧抢过旁边主持人的话筒,声音急切地安抚。但效果微乎其微!孩子们的哭声如同决堤的洪水,根本无法阻挡!
鲁智深手足无措地站在场地中央,像个闯了大祸的孩子。汗水混合着石粉,在他光头上划出一道道滑稽的痕迹。他低头看看自己沾满石粉、依旧坚硬的胸膛,再看看眼前哭成一片、如同遭遇世界末日般的孩子们,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和无力感涌上心头!这感觉,比被十个持刀歹徒围攻还要让他心慌意乱!
就在这绝望的混乱中!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鲁智深的脑海!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脸上那副“硬汉”的威严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夸张、近乎滑稽的“痛苦”表情!他单脚站立,另一只脚滑稽地翘起,双手像翅膀一样扑扇着,身体摇摇晃晃,声音也变得尖细古怪:
“哎哟喂!小朋友们!快看!叔叔刚才用力过猛!脚抽筋啦!站不稳啦!要摔倒啦!谁来帮帮叔叔呀?”
哭声…奇迹般地小了一些!
几个哭得正凶的孩子,从捂着眼睛的手指缝里,偷偷瞄向场中那个突然变得“笨拙”的大个子警察。
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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