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嘶吼着扑向沈醉,爪子带起的风刮得他脸颊生疼。沈醉翻身避开,短刃划向怪物的脖颈,却被它身上的硬皮弹开,只留下一道白痕。
“它的心脏在左肋第三根骨头下面!”老者在一旁大喊,竹杖突然指向沈醉,“快摘花!摘了花它就会变成一堆烂泥!”
沈醉没动。他注意到怪物的脖颈处,挂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林”字。而医女的药篓里,也有个刻着“林”字的木牌,她说那是她早逝的兄长的遗物。
怪物再次扑来,这次它绕过沈醉,直冲向那朵“血罗煞”,像是要把花撕碎。沈醉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用身体挡在花前。
怪物的爪子狠狠拍在他的后背,沈醉闷哼一声,喉头涌上腥甜。他能感觉到骨头裂开的钝痛,却死死盯着怪物的眼睛。那两个黑洞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属于人的痛苦。
“是你吗?”沈醉低声问,声音嘶哑。
怪物的动作猛地一顿,爪子悬在半空,嘴里的涎水滴落在沈醉的肩头,烫得像火。
就在这时,老者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将里面的液体猛地泼向怪物。那液体遇空气就燃,瞬间在怪物身上燃起绿色的火焰。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融化的蜡一样往下淌,却始终没有再动那朵花。
沈醉看着它在火焰中渐渐化为一滩脓水,脖颈上的木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恰好落在他手边。
“解决了。”老者喘着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后生仔,快摘花吧,再等下去,花瓣就要谢了。”
沈醉捡起那个木牌,指腹摩挲着上面的“林”字,突然抬头看向老者。他的眼神冷得像冰,手里的短刃不知何时又出了鞘。
“你刚才说,这株花是用一个梳双丫髻的姑娘炼的?”沈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血腥味,“可医女告诉我,她姐姐十年前在这里失踪,梳的就是双丫髻。”
老者脸上的笑僵住了。
沈醉站起身,后背的伤口让他每动一下都痛,却一步步走向老者:“你知道医女的药篓里为什么有‘还魂草’吗?因为那是她姐姐最喜欢的草。你知道她提手上的刻痕吗?那是她姐姐教她刻的。”
他举起手中的半张麻纸:“这纸上的墨迹,是上个月才添的。十年前的纸,早就该脆得一碰就碎了。”
老者的脸色变得惨白,竹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沈醉的短刃再次抵在他的咽喉,这次没有丝毫犹豫:“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用医女的姐姐做幌子?”
老者嘴唇哆嗦着,突然怪笑起来:“哈哈哈……沈醉,你果然聪明。可惜啊,你还是晚了一步。”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贴着的一张符纸,符纸中央画着个诡异的符号,正在隐隐发光,“这朵花,确实能解你的毒。但它还有个用处——”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像临死前的哀嚎:“能让你最在乎的人,变成新的‘护花兽’!”
话音刚落,符纸“轰”地一声燃了起来。老者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而那朵“血罗煞”突然剧烈地颤动,花瓣猛地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细齿,竟像是一张嘴。
沈醉心头大骇,转身就想毁掉这株花,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惊慌:“沈公子!”
他猛地回头,看见医女提着药篓站在篱笆外,裙角沾着露水,显然是刚从山里采药回来。她的目光落在那朵“血罗煞”上,眼里闪过一丝好奇:“这花好漂亮……”
话音未落,“血罗煞”的花蕊突然射出一道红光,直冲向医女的眉心。
沈醉想也没想,纵身扑过去挡在她身前。红光没入他的后背,伤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像是有无数条虫在往骨头里钻。
他看着医女惊慌的脸,突然想起她给的那株“还魂草”,此刻正别在他的腰间,叶片上的露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凉得像泪。
而那朵妖艳的“血罗煞”,花瓣突然一片片凋零,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不是种子,而是半枚玉佩,上面刻着的,正是医女药篓上那个叶子形状的刻痕。
沈醉的意识渐渐模糊,倒下前,他听见医女的哭声,像极了十年前那个梳双丫髻的姑娘,在毒池边给他唱过的歌谣。
他最后看到的,是医女扑过来抱住他,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襟传来,暖得让他想哭。而那枚玉佩从花里坠落,在地上转了个圈,露出背面刻着的两个字:“阿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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