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鬼市,如同盘踞在繁华肌理下的一道溃烂伤疤。白日里寂静无声的破败街巷,一入夜便活了过来,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滋生着隐秘的交易。污水在坑洼的石板路上肆意横流,散发出刺鼻的恶臭。两旁歪斜的窝棚和朽烂的门板后,影影绰绰,只有几点如豆的油灯鬼火般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在阴影里窥探、交易的面孔,麻木、贪婪、或带着亡命之徒的凶光。低语声、讨价还价的争执、不明物体的拖拽声,混杂在穿堂的阴风里,构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夜歌。
在这片污浊的角落,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一处散发着馊味的泔水桶旁。破麻袋片勉强裹身,裸露的手脚沾满污泥,小脸上被刻意抹了几道锅灰和泥印,唯有一双眼睛,在乱蓬蓬的头发下异常清亮灵动,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正是乔装改扮的雨墨。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破碗,里面零星丢着几个铜板,这是她混入此地的“身份”。
公孙先生根据那“引魂香”的成分,锁定了其中几味极其罕见、多用于邪门歪道的药材:鬼面籽、血枯藤、蚀骨花蕊。这些禁忌之物,寻常药铺绝不敢沾手,唯有这法外之地的鬼市,才可能寻到蛛丝马迹。雨墨主动请缨,她身形灵巧,眼神机警,扮作无人在意的小乞丐,正是探查的最佳人选。
她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掠过一个个散发着诡异药味的摊铺。劣质伤药刺鼻的硫磺味、劣质胭脂水粉的甜腻、不知名兽骨的腥臊……这些都无法掩盖她寻找的目标气味。终于,在一处最偏僻、几乎被巨大垃圾堆阴影完全吞没的角落,她嗅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让她心头一凛的气息——清苦、甜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感,正是“引魂香”中鬼面籽与蚀骨花蕊混合后的独特尾调!
那是一家没有招牌的铺子。门板半塌,只留下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门口连盏油灯都没有,全靠旁边垃圾堆里一点微弱的反光勉强勾勒出轮廓。一个裹着油腻皮袄、帽檐压得极低的身影缩在门洞的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石像,只偶尔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扫过路人,带着毒蛇般的阴冷。
雨墨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强压下激动,装作漫不经心地靠近,蜷缩在离铺子不远的一处更潮湿的角落,将破碗放在身前,把头埋进膝盖,只留一丝余光死死盯住那黑漆漆的门洞。
时间缓慢流逝。鬼市的喧嚣似乎被隔绝在外,只剩下污水滴落的单调声响和自己的心跳。终于,一个身影匆匆而来,脚步刻意放轻,却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急迫。此人穿着普通的粗布短打,但雨墨眼尖地瞥见他袖口内侧一闪而过的、用暗青色丝线绣着的模糊龙形标记!与那铜钱上的龙纹如出一辙!
那人警惕地左右张望,迅速凑到门洞阴影前,与那看门人低语几句,声音压得极低。雨墨屏住呼吸,将全身的感知力提升到极致,捕捉着风中飘来的零星碎片:
“……堂主催得紧……‘祭品’还差两个……乙卯年生的……”
“真人那边……丹炉火候快到了……这批‘药引’务必……”
“……城西土地庙……子时交接……”
“祭品”、“真人炼丹”、“药引”、“乙卯年生”……这些冰冷而充满血腥味的词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雨墨的耳朵!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不是简单的人贩!他们在用活人炼丹!那些失踪的青壮,竟是邪魔歪道的“药引”!
震惊与愤怒让雨墨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就是这极其细微的颤动!
门洞阴影里,那一直如同石像般的看门人,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开!两道如同实质的阴冷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蜷缩在不远处的雨墨!那目光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被蝼蚁窥探了秘密的、纯粹的、冰冷的杀意!
“不好!”雨墨脑中警铃炸响!没有丝毫犹豫,她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弹起身,转身就向巷口人多的地方狂奔!什么破碗,什么伪装,统统抛在脑后!逃!必须立刻逃离这魔窟!
“抓住她!别让这耗子跑了!”看门人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嘶吼,如同夜枭啼哭!他猛地从阴影中蹿出,动作快得不像人,枯瘦的手爪带着腥风,直抓雨墨的后心!
与此同时,那原本半塌的门板“轰”的一声被彻底撞开!两个身材魁梧、面目凶恶的打手如同出闸的恶犬,狂吼着扑了出来!手中赫然提着寒光闪闪的短刀!
雨墨将轻身功夫施展到极致,小小的身影在狭窄、湿滑、堆满杂物的巷道里左冲右突,险象环生!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和刀风越来越近!那看门人更是如同附骨之疽,身法诡异飘忽,几次枯爪几乎擦着她的衣角掠过!
眼看就要被堵死在一条堆满破筐的死胡同里!雨墨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猛地转身,背靠冰冷的墙壁,手已摸向藏在破麻袋下的精钢峨眉刺!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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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孽障!休得伤人!”一声清越如龙吟的怒喝,如同惊雷般在狭窄的巷道上方炸响!
一道玄色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雷霆,从旁边低矮的屋顶上疾扑而下!巨阙长剑尚未出鞘,剑鞘裹挟着万钧之力,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砸向冲在最前面那名打手的头颅!正是循着雨墨沿途留下特殊暗记、一路追踪至此的展昭!
“嘭!”一声闷响!那打手连哼都没哼一声,头颅如同烂西瓜般碎裂,身体软软栽倒!
另一名打手被这突如其来的煞神惊得魂飞魄散,动作一滞!
雨墨绝处逢生,惊喜交加:“展大哥!”
然而,变故再生!
那一直紧追不舍、如同鬼魅般的看门人,此刻却停在数步之外,并未趁机扑上。他缓缓直起身,一直压低的帽檐下,露出一张枯槁如同骷髅、眼窝深陷的惨白脸庞。他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诡异、充满嘲弄的弧度。
“桀桀桀…南侠展昭?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正好,拿你这身精血,给真人的‘七煞蛊’添把火!”
话音未落,他猛地撕开自己油腻的皮袄前襟!露出干瘪如柴的胸膛!更骇人的是,他胸口皮肤上,竟密密麻麻纹满了无数扭曲蠕动、色彩斑斓的毒虫图案!蝎子、蜈蚣、蜘蛛、毒蛇…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些纹身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妖异的微光!
“万蛊噬心!”看门人双手结出一个诡异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尖利刺耳的咒语,他胸口那些“纹身”竟真的蠕动起来!紧接着,无数细如牛毛、颜色各异的毒虫——赤红的火蚁、碧绿的毒蝇、漆黑带金纹的甲虫…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胸口的皮肤下、纹身的缝隙里疯狂钻出!振翅声、爬行声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形成一团色彩斑斓、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毒虫风暴,铺天盖地般朝着展昭和雨墨当头罩下!
这哪里是寻常打手?分明是欧真人门下深谙邪蛊之术的妖人弟子!
雨墨何曾见过如此恐怖景象?吓得脸色惨白,尖叫几乎堵在喉咙里!展昭亦是瞳孔急缩!他虽不惧刀剑,但这诡异邪术、漫天毒虫,沾上一点恐怕都凶险万分!
“退后!”展昭厉喝,瞬间将雨墨护在身后!巨阙长剑终于出鞘!剑光暴涨,舞成一团密不透风的银色光轮,试图绞杀飞近的毒虫!
“叮叮当当!”剑锋劈砍在硬壳毒虫身上,爆起点点火星!不少毒虫被剑气绞碎!然而,毒虫数量实在太多,速度又快得惊人!更可怕的是,一些细小的飞虫无孔不入,竟能穿透剑网的缝隙!
展昭将雨墨护得密不透风,自己却无法完全闪避!几只碧绿色的毒蝇如同鬼影,绕过剑光,“噗噗”几声,狠狠叮咬在他持剑的右臂和肩颈之上!瞬间,一股尖锐、冰冷、带着强烈麻痹感的剧痛如同电流般窜入手臂!
展昭闷哼一声,脸色瞬间青白!右臂肌肉不受控制地一阵痉挛,巨阙剑竟险些脱手!更可怕的是,一股阴寒歹毒的气息顺着叮咬处急速蔓延,疯狂侵蚀着他的经脉!丹田中雄浑的内力仿佛被瞬间冻结、堵塞,运转变得异常艰涩迟滞!一身功力,竟在眨眼间被这诡异蛊毒压制了大半!
“展大哥!”雨墨看到展昭手臂上迅速肿起的乌黑毒包和瞬间失去血色的脸,惊骇欲绝!
“桀桀桀…中了真人的‘七煞封脉蛊’,神仙难救!乖乖化作蛊虫血食吧!”那妖人弟子发出刺耳的狂笑,双手催动,更多的毒虫从胸口涌出,如同死亡的浪潮,再次扑来!
展昭强忍着手臂钻心的剧痛和经脉中那股冰封般的滞涩感,眼神却愈发凌厉如刀!他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将雨墨推向身后相对安全的墙角死角!同时,他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涌上,强行刺激即将涣散的神智!他竟不再挥剑格挡漫天毒虫,而是将残存的内力尽数灌注双腿,身体如同炮弹般,不退反进,朝着那狂笑的妖人弟子猛冲过去!以身为盾,为雨墨争取一线生机!这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不要!”雨墨被推得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睁睁看着展昭为了护她,竟要以血肉之躯硬撼毒虫风暴和那妖人!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绝望、愤怒、无边的悔恨如同毒蛇噬咬她的心!都怪自己!都怪自己不够小心!
就在这生死一瞬,就在展昭即将被那色彩斑斓的死亡虫云吞噬的刹那!雨墨的目光,猛地瞥见那妖人弟子因全力催动邪术而微微敞开的衣襟内侧,挂着一个用黑色皮绳系着的、鼓鼓囊囊的小皮囊!皮囊口没有完全扎紧,洒落出些许极其细微、闪烁着奇异暗紫色金属光泽的粉末!那粉末落在地上,周围的污水竟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冒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白烟!
矿石!公孙先生提过的,邪门炼丹所需的特殊矿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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