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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纪十 公元312年－313年（第1页）

永嘉六年，（公元312年）

春天正月，汉国的呼延后去世了，谥号是武元。汉国的镇北将军靳冲、平北将军卜珝带兵侵犯并州，辛未这天，包围了晋阳。

甲戌日，汉主刘聪把司空王育、尚书令任顗的女儿封为左、右昭仪，中军大将军王彰、中书监范隆、左仆射马景的女儿都封为夫人，右仆射朱纪的女儿封为贵妃，她们都得到了金印紫绶。刘聪还打算娶太保刘殷的女儿，太弟刘乂坚决劝阻。刘聪就去问太宰刘延年、太傅刘景，他们都说：“太保自称是刘康公的后代，和陛下您的宗族来源不同，娶他的女儿没什么妨碍！”刘聪听了很高兴，就封刘殷的两个女儿刘英、刘娥为左、右贵嫔，地位在昭仪之上；又把刘殷的四个孙女都封为贵人，地位在贵妃之后。从此，刘家这六个女子在后宫最受宠，刘聪很少再出宫，国家大事都由中黄门奏报后决定。

之前新野王司马歆的牙门将胡亢，在竟陵聚集了一批人，自称为楚公，在荆州一带抢劫掠夺，还任命司马歆的南蛮司马、新野人杜曾为竟陵太守。杜曾勇猛过人，在军队里没人能比，甚至可以穿着铠甲在水里游。

二月初一壬子日，发生了日食。

石勒在葛陂修筑营垒，督促士兵种地、造船，准备攻打建业。琅邪王司马睿在寿春大规模集结江南的军队，任命镇东长史纪瞻为扬威将军，统领各路军队去讨伐石勒。

这时正好下大雨，一下就是三个月，石勒的军队里出现了饥荒和瘟疫，死了一多半人。听说晋军快要来了，石勒就召集手下的将领和谋士商量对策。右长史刁膺建议先向司马睿表示投降，承诺去扫平河朔来赎罪，等晋军退了再慢慢想别的办法。石勒听了，脸色一变，长长地叹了口气。中坚将军夔安请求转移到高处避水，石勒说：“将军你怎么这么胆小呢！”孔苌等三十多个将领请求各自带兵，在夜里分路攻打寿春，斩杀吴军将领，占领寿春城，夺取那里的粮食，还约定今年就要攻破丹杨，平定江南。石勒笑着说：“这是勇将的计策啊！”给他们每人赏赐了一套铠甲和一匹马。然后他回头问张宾：“你的意思呢？”张宾说：“将军您攻陷了西晋的都城，囚禁了天子，杀害了王公大臣，掳掠了妃嫔公主。就算把您的头发都拔下来数，也数不清您的罪过，怎么还能再去臣服于晋朝呢！去年杀了王弥之后，就不该来这里；现在几百里之内下这么大的雨，是上天示意您不该留在这里啊。邺地有三台这样坚固的防御工事，西边连接平阳，四周有山河作为屏障，应该向北转移去占领那里，以此为基础经营河北。河北平定之后，天下就没有谁能比得上将军您了。晋军守住寿春，只是害怕您去攻打他们。他们听说我们离开，只会为自己能保全而高兴，根本没空追着我们打，给我们造成麻烦！将军应该让辎重队伍从北边先出发，您率领大军朝着寿春方向行进。等辎重队伍走远了，大军再慢慢退回，这样还担心进退没有地方吗？”石勒捋起袖子，胡子一翘，说：“张君的计策太好了！”又责备刁膺说：“你既然是我的辅佐大臣，就该和我一起成就大功，怎么能突然劝我投降呢！按道理这个计策该杀头！不过我向来知道你胆小，就特别宽恕你吧。”于是把刁膺降为将军，提拔张宾为右长史，称他为“右侯”。

石勒率领军队从葛陂出发，派石虎率领两千骑兵向寿春进军。石虎的军队遇到了晋朝的运粮船，士兵们争着去抢，结果被纪瞻打败了。纪瞻追击了一百多里，追上了石勒的大军，石勒列好阵势等待他；纪瞻不敢进攻，退回了寿春。

汉主刘聪封晋怀帝为会稽郡公，加授仪同三司。一次，刘聪从容地对晋怀帝说：“你过去做豫章王的时候，我和王武子去拜访你，王武子在你面前夸我，你说早就听说过我的名声，还送给我柘木做的弓和银制的砚台，你还记得吗？”晋怀帝说：“臣怎么敢忘呢？只可惜那时候没能早点认出陛下的龙颜！”刘聪又问：“你们司马家的人为什么要这样自相残杀呢？”晋怀帝说：“大汉要顺应天命接受帝位，所以我们司马家才会自相残杀来为陛下扫清障碍，这大概是天意，不是人为的啊！而且如果我们司马家能守住武皇帝创下的基业，家族和睦，陛下又怎么能得到天下呢！”刘聪听了很高兴，把小刘贵人嫁给晋怀帝，说：“这是名门的后代，你要好好对待她。”

代公拓跋猗卢派兵救援晋阳，三月乙未日，汉国的军队被打败逃走了。卜珝的士兵先逃跑，靳冲擅自逮捕了卜珝，把他杀了；刘聪非常生气，派使者拿着符节去斩杀了靳冲。

刘聪娶了他舅父辅汉将军张实的两个女儿张徽光、张丽光为贵人，这是太后张氏的意思。

凉州主簿马鲂劝张轨说：“应该命令将领出兵，辅佐保卫皇室。”张轨听从了他的建议，向关中传发檄文，呼吁大家一起尊奉辅秦王，还说：“现在派前锋督护宋配率领两万步兵和骑兵，直接赶往长安；西中郎将张实率领三万中军，武威太守张琠率领两万胡人骑兵，陆续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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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夏天四月丙寅日，征南将军山简去世了。

汉主刘聪把他的儿子刘敷封为渤海王，刘骥封为济南王，刘鸾封为燕王，刘鸿封为楚王，刘劢封为齐王，刘权封为秦王，刘操封为魏王，刘持封为赵王。

刘聪因为鱼和螃蟹供应不上，就杀了左都水使者襄陵王刘摅；温明、徽光两座宫殿没建成，又杀了将作大匠望都公靳陵。他还在汾水边上观看捕鱼，直到天黑都不回宫。中军大将军王彰劝谏说：“我看陛下最近的所作所为，实在是痛心疾首。现在百姓对汉国还没完全归顺，心里还惦记着晋朝；刘琨离得那么近，周围还有不少刺客。帝王轻易外出，一个普通人就能对付。希望陛下能改掉过去的毛病，重新振作，那真是百姓的福气啊！”刘聪气得要命，下令把王彰斩了。王夫人磕头求情，才把他关了起来。太后张氏因为刘聪刑罚太过分，三天没吃饭；太弟刘乂、单于刘粲抬着棺材极力劝谏。刘聪怒气冲冲地说：“我难道是桀、纣那样的暴君吗，你们这么来哭哭啼啼的！”太宰刘延年、太保刘殷等一百多位公卿、列侯，都摘下帽子哭着说：“陛下功高德厚，世上少有，从前的唐尧、虞舜，现在也就您能比了。可最近因为一点供应不上的小事，就随便杀王公；有人直言劝您，就马上把大将关起来。这我们实在搞不懂，所以都为此担忧，吃不下睡不着。”刘聪感慨地说：“我昨天喝多了，不是真心想那样，要是你们不指出来，我还不知道自己错了。”于是给每人赏赐一百匹帛，派侍中拿着符节去赦免王彰，说：“先帝当年把您当左右手，您两代人都立了大功，我怎么敢忘呢！这次是我的错，希望您别往心里去。您能真心为国担忧，正是我希望的。现在升您为骠骑将军、定襄郡公，以后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多提醒！”

王弥死后，汉国的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怕被石勒吞并，想带兵回平阳。可军队里缺粮，士兵们互相残杀着吃，于是从硗津往西渡黄河，去抢劫河北的郡县。刘琨让他哥哥的儿子刘演当魏郡太守，驻守邺城。赵固、王桑怕刘演拦击，就派长史临深去给刘琨当人质。刘琨任命赵固为雍州刺史，王桑为豫州刺史。

贾疋等人包围长安好几个月，汉国的中山王刘曜打了好几次仗都输了，于是驱赶着八万多男女百姓，逃到平阳。秦王司马业从雍城进入长安。五月，汉主刘聪把刘曜降为龙骧大将军，代理大司马。刘聪派河内王刘粲去三渚攻打傅祗，右将军刘参去怀县攻打郭默。正好傅祗病死，城池被攻破，刘粲把傅祗的子孙和当地两万多户百姓迁到平阳。

六月，汉主刘聪想立贵嫔刘英为皇后。张太后想立贵人张徽光，刘聪没办法，只好答应。没过多久，刘英就去世了。

汉国的大昌文献公刘殷去世。刘殷当丞相时，不会当面顶撞君主，但会借着别的事提建议，帮了不少忙。汉主刘聪和大臣们讨论政事时，刘殷从不说谁对谁错；大臣们走后，他单独留下，给刘聪把事情的条理讲清楚，商量处理办法，刘聪没有不听的。刘殷常告诫子孙：“侍奉君主就要悄悄劝谏。对普通人都不能当面指责过错，何况是皇帝呢！悄悄劝谏的效果，和当面顶撞一样，但不会让君主的过错暴露，这才是高明的。”他官做到侍中、太保、录尚书，被允许带剑穿鞋上殿、上朝不用小步快走、坐着车子进殿。但他在公卿中间，总是显得很谦逊退让，所以能在这么残暴的国家里，保住富贵和好名声，安享天年。

汉主刘聪任命河间王刘易为车骑将军，彭城王刘翼为卫将军，一起掌管禁军。高平王刘悝为征南将军，驻守离石；济南王刘骥为征西将军，修筑西平城居住；魏王刘操为征东将军，驻守蒲子。

赵固、王桑从怀县向汉国请求接应，汉主刘聪派镇远将军梁伏疵带兵去接他们。还没到，长史临深、将军牟穆就带着一万人叛逃到刘演那里。赵固跟着梁伏疵往西走，王桑带着手下往东逃向青州，赵固派兵追到曲梁把他杀了，王桑的部将张凤带着剩下的人归顺了刘演。刘聪任命赵固为荆州刺史、兼任河南太守，驻守洛阳。

石勒从葛陂往北走，所过之处的地方都加固壁垒、把物资藏起来，他没抢到什么东西，军队里特别缺粮，士兵们互相残杀着吃。到了东燕，听说汲郡人向冰聚集了几千人在枋头筑起壁垒，石勒想渡黄河，怕向冰拦着。张宾说：“听说向冰的船都在河道里没拉上岸，应该派轻装部队从小路去偷袭夺取，用来渡大军，大军过了河，肯定能抓住向冰。”秋天七月，石勒派支雄、孔苌从文石津绑了木筏偷偷渡河，夺了向冰的船。石勒带兵从棘津渡黄河，进攻向冰，把他打得大败，缴获了他所有的物资，军队士气又振作起来，接着长驱直入到邺城。刘演守住三台自保，临深、牟穆等人又带着手下投降了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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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们想攻打三台，张宾说：“刘演虽然弱小，但还有几千人，三台地势险要坚固，不容易一下子攻下来。咱们离开这儿，他自己就会垮掉。现在王彭祖、刘越石才是您的大敌，应该先对付他们，刘演不值一提。而且天下饥荒动乱，您虽然有大军，但四处流动，人心不安，这不是保全自己、控制四方的办法。不如选个合适的地方站稳脚跟，多存粮食，西边向平阳报告，再图谋幽州、并州，这才是称霸天下的基业。邯郸、襄国都是地势优越的地方，建议选一个作为都城。”石勒说：“右侯的计策对！”于是进军占领了襄国。

张宾又对石勒说：“咱们现在住这儿，王彭祖、刘越石肯定很忌恨，恐怕城墙还没加固、粮食还没存够，他们就会打过来。应该赶紧收割野外的粮食，同时派人去平阳，说明驻守在这儿的意思。”石勒照做了，命令将领们攻打冀州，不少郡县和壁垒都投降了，把粮食运到襄国；还向汉主刘聪上表，刘聪任命石勒为都督冀、幽、并、营四州诸军事、冀州牧，晋封为上党公。

刘琨向各州郡发布檄文，约定十月在平阳会合，攻打汉国。刘琨一向奢侈豪放，喜欢歌舞女色。河南人徐润因为懂音律得到刘琨的宠信，刘琨让他当晋阳令。徐润骄横放纵，干涉政事。护军令狐盛多次说这事，还劝刘琨杀了他，刘琨不听。徐润就在刘琨面前说令狐盛坏话，刘琨把令狐盛抓起来杀了。刘琨的母亲说：“你不能驾驭豪杰来实现远大谋略，却专门杀比自己强的人，灾祸一定会降到我头上。”

令狐盛的儿子令狐泥逃到汉国，把刘琨的虚实都说了。汉主刘聪特别高兴，派河内王刘粲、中山王刘曜带兵侵犯并州，让令狐泥当向导。刘琨听说后，往东出兵，到常山和中山一带招兵，派将领郝诜、张乔带兵抵抗刘粲，还派人向代公拓跋猗卢求救。结果郝诜、张乔都战败被杀。刘粲、刘曜趁机偷袭晋阳，太原太守高乔、并州别驾郝聿献出晋阳投降汉国。八月庚戌日，刘琨回来救晋阳，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带着几十个随从骑兵逃到常山。辛亥日，刘粲、刘曜进入晋阳。壬子日，令狐泥杀了刘琨的父母。

刘粲、刘曜把尚书卢志、侍中许遐、太子右卫率崔玮送到平阳。刘聪又任命刘曜为车骑大将军，任命前将军刘丰为并州刺史，驻守晋阳。九月，刘聪任命卢志为太弟太师，崔玮为太傅，许遐为太保，高乔、令狐泥都为武卫将军。

己卯日，汉国的卫尉梁芬逃到长安。

辛巳日，贾疋等人拥立秦王司马业为皇太子，在长安建立行台，登上祭坛祭告上天，建立宗庙、社稷，大赦天下。任命阎鼎为太子詹事，总管各项事务；加授贾疋为征西大将军，任命秦州刺史南阳王司马保为大司马。命令司空荀藩统领各地，光禄大夫荀组兼任司隶校尉、代理豫州刺史，和荀藩一起守卫开封。

秦州刺史裴苞占据险要地势抵抗凉州军队，张实、宋配等人打败了他，裴苞逃到柔凶坞。冬天十月，汉主刘聪封他的儿子刘恒为代王，刘逞为吴王，刘朗为颍川王，刘皋为零陵王，刘旭为丹杨王，刘京为蜀王，刘坦为九江王，刘晃为临川王；任命王育为太保，王彰为太尉，任顗为司徒，马景为司空，朱纪为尚书令，范隆为左仆射，呼延晏为右仆射。

这年，代公拓跋猗卢派他的儿子拓跋六修、侄子拓跋普根，以及将军卫雄、范班、箕澹率领几万士兵作为前锋攻打晋阳，自己则亲率二十万大军紧随其后。刘琨收拢了几千溃散的士兵，充当他们的向导。

拓跋六修和汉国中山王刘曜在汾水东岸交战，刘曜兵败落马，被匕首刺伤。讨虏将军傅虎把自己的马让给刘曜，刘曜不肯接受，说：“你快骑马逃走保命，我伤势太重，注定要死在这里了。”傅虎哭着说：“我承蒙大王赏识提拔才有今天，一直想着报答您的恩情，现在正是时候。况且汉国刚刚建立，天下可以没有我傅虎，却不能没有大王您啊！”说完就扶刘曜上马，赶着马渡过汾水，自己转身回去战死了。刘曜进入晋阳后，夜里和大将军刘粲、镇北大将军刘丰劫掠了晋阳的百姓，越过蒙山往回逃。

十一月，拓跋猗卢追击他们，在蓝谷展开激战，汉兵大败，刘丰被擒，邢延等三千多人被杀，尸体连绵几百里。拓跋猗卢趁机在寿阳山大规模狩猎，把猎物的皮肉摆出来展示，山都被染成了红色。刘琨从营门步行进去拜见道谢，坚决请求继续进军。拓跋猗卢说：“我没能早点来，让你父母遇害，实在很惭愧。现在你已经收复了州境，我远道而来，士兵和马匹都很疲惫，暂且等以后再行动吧，刘聪还不能一下子消灭。”他送给刘琨一千多匹马、牛、羊，一百辆车，然后撤军，留下将领箕澹、段繁等人驻守晋阳。

刘琨迁居到阳曲，招集逃亡失散的士兵。卢谌原本是刘粲的参军，后来逃回到刘琨身边，汉人杀了他的父亲卢志和弟弟卢谧、卢诜。朝廷追赠傅虎为幽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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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汉主刘聪立张氏为皇后，任命她的父亲张实为左光禄大夫。

彭仲荡的儿子彭天护率领一群胡人攻打贾疋，彭天护假装战败逃跑，贾疋追击，夜里掉进山涧，被彭天护抓住杀了。汉国任命彭天护为凉州刺史。大家推举始平太守麴允兼任雍州刺史。阎鼎和京兆太守梁综争权，阎鼎杀了梁综。麴允和抚夷护军索綝、冯翊太守梁肃联合兵力攻打阎鼎，阎鼎逃到雍州，被氐人窦首杀死。

广平人游纶、张豺聚集几万人，占据苑乡，接受王浚的任命；石勒派夔安、支雄等七位将领攻打他们，攻破了外围营垒。王浚派督护王昌率领各路军队，以及辽西公段疾陆眷、段疾陆眷的弟弟段匹磾、段文鸯、堂弟段末柸的部众五万人，到襄国攻打石勒。

段疾陆眷驻扎在渚阳，石勒派将领们出战，都被段疾陆眷打败。段疾陆眷大量制造攻城器具，准备攻城，石勒的部众非常害怕。石勒召集将佐商量说：“现在城墙壕沟还不坚固，粮食储备也不多，敌众我寡，外面又没有救援，我想率领全部兵力和他们决战，怎么样？”将领们都说：“不如坚守，让敌人疲惫，等他们撤退时再攻击。”张宾、孔苌说：“鲜卑各族中，段氏最为勇猛强悍，而段末柸尤其厉害，他的精锐士兵都在自己部下。现在听说段疾陆眷约定日期攻打北城，他们大军远道而来，连续战斗了几天，认为我们势单力薄，不敢出战，心意必定懈怠；我们应该暂且不出战，向他们显示怯懦，在北城凿二十多个突门，等他们来了，列阵还没稳定的时候，出其不意，直冲段末柸的营帐，他们必定会震惊害怕，来不及谋划，一定能打败他们。段末柸失败了，其他人不用攻打就会溃散。”石勒听从了他们的建议，秘密修建突门。不久，段疾陆眷攻打北城，石勒登上城墙观望，见他们的将士有的放下兵器睡觉，就命令孔苌率领精锐士兵从突门出击，城上击鼓助威。孔苌进攻段末柸，追击他，攻入他的营垒大门，段末柸被石勒的部众擒获，段疾陆眷等人的军队都撤退了。孔苌乘胜追击，杀死的人尸体连绵三十多里，缴获五千匹铠甲和战马。段疾陆眷收拢剩余部众，回到渚阳驻扎。

石勒扣押了段末柸，派使者向段疾陆眷求和，段疾陆眷答应了。段文鸯劝谏说：“现在因为段末柸一个人的缘故就放掉濒临灭亡的敌人，恐怕会被王彭祖怨恨，招来后患啊！”段疾陆眷不听，又用铠甲、战马、金银贿赂石勒，并且用段末柸的三个弟弟作为人质，请求换回段末柸。将领们都劝石勒杀掉段末柸，石勒说：“辽西鲜卑是强大的国家，和我们向来没有仇怨，只是被王浚指使罢了。现在杀一个人而结下一个国家的怨恨，不是好计策。放他回去，他们一定会深深感激我，不再被王浚利用了。”于是用丰厚的金银布帛回赠，派石虎和段疾陆眷在渚阳结盟，结为兄弟。段疾陆眷率军返回，王昌等人不能单独留下，也率军回到蓟城。石勒召见段末柸，和他一起宴饮，发誓结为父子，然后送他回辽西。段末柸在路上，每天向南拜三次。从此段氏一心归附石勒，王浚的势力逐渐衰落。

游纶、张豺向石勒请求投降。石勒攻打信都，杀了冀州刺史王象。王浚又任命邵举为冀州刺史，驻守信都。

这一年发生了大瘟疫。

王澄年轻时和哥哥王衍在天下闻名。刘琨对王澄说：“你外表虽然洒脱爽朗，但内心其实好动侠义，这样处世，很难善终。”等他到了荆州，喜欢成都内史王机，认为王机仅次于自己，让他在内掌管心腹事务，在外作为爪牙。王澄多次被杜苾打败，名望和实力都受损，却还是傲慢自得，没有忧虑恐惧的意思，只和王机日夜喝酒赌博，因此上下离心；南平太守应詹多次劝谏，他也不听。

王澄亲自出兵攻打杜苾，在作塘驻军。former山简的参军王冲聚集部众，迎接应詹做刺史，应詹因为王冲是无赖，离开了他，回到南平，王冲就自称刺史。王澄害怕了，派他的将领杜蕤驻守江陵，自己迁居到孱陵，不久又逃到沓中。别驾郭舒劝谏说：“您治理州郡虽然没有特别的政绩，但毕竟是一州人心所向，现在往西收拢华容的兵力，足以擒获这个小丑，为什么要自己放弃，仓促逃亡呢！”王澄不听，想带郭舒往东走。郭舒说：“我作为统管万里的官员，不能纠正您的错误，让您逃亡，实在不忍心渡江。”于是留下驻守沌口。琅邪王司马睿听说后，征召王澄为军谘祭酒，用军谘祭酒周顗代替他，王澄才去接受征召。

周顗刚到荆州，建平流民傅密等人叛变，迎接杜苾，杜苾的别将王真袭击沔阳，周顗狼狈不堪，失去据点。征讨都督王敦派武昌太守陶侃、寻阳太守周访、历阳内史甘卓一起攻打杜苾，王敦进军驻扎在豫章，作为各路军队的后援。

王澄去拜访王敦，自认为名声一向在王敦之上，还像过去一样轻慢王敦。王敦发怒，诬陷他和杜苾通信，派壮士掐死了他。王机听说王澄死了，害怕惹祸，因为他的父亲王毅、哥哥王矩都曾担任广州刺史，就向王敦请求去广州，王敦不答应。恰逢广州将领温邵等人背叛刺史郭讷，迎接王机做刺史，王机就率领一千多奴客、门生进入广州。郭讷派兵抵抗，将士们都是王机父兄当年的部下，不战而迎降，郭讷于是让位，把广州交给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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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如的军队缺粮，官军讨伐他，他的党羽大多投降；王如无计可施，就向王敦投降。镇东军司顾荣、前太子洗马卫玠都去世了。卫玠是卫瓘的孙子，风采神韵优美，善于清谈；他常认为人有不足之处，可以酌情宽恕，无意冒犯自己的，可以用道理排解，所以终身没表现出喜怒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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