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的脚步甚至没有停顿。她只是微微侧首,视线仿佛穿透了天花板和墙壁,精准地锁定了二楼某个位置。无需言语,她抬脚,黑色高跟鞋踏上光洁的楼梯,步伐平稳而优雅,如同女王巡视自己的行宫。
沈烽嘴角扯出一个狞笑,毫不犹豫地跟上,皮鞋踏在楼梯上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林杰紧随其后,步伐依旧精准无声,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扫过楼梯转角处的装饰画。
柳月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兴奋和一丝残留的紧张,也快步跟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妍的背影。
他们径直走向二楼尽头那扇厚重的实木门——李哲明的书房。门无声地滑开,露出里面宽大、布置考究的空间。巨大的红木书桌,靠墙的高大书架,以及一组舒适的待客沙发。
江妍旁若无人地走向那组沙发,优雅地坐在了正中的位置,黑色裙摆铺开。
沈烽大马金刀地往她左侧的单人沙发里一坐,身体陷进去,二郎腿翘起,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摸向腰间枪套的位置。林杰则选择了右侧的单人沙发,坐姿端正,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目光如同扫描仪般扫过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书桌后那张宽大的皮质座椅上。
柳月薇犹豫了半秒,选择坐在了沙发旁边的一张扶手椅上,身体微微前倾,像等待好戏开场的观众。
而李哲明,则像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僵硬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张象征着他地位和权力的书桌主位。他的身体被强行按进那张宽大的皮质座椅里,坐姿端正得如同蜡像。他的双手被无形的力量按在扶手上,无法动弹分毫。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疯狂地转动着,里面盛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无声的呐喊。
他被迫坐镇在自己的权力中心,却成了这场即将上演的残酷戏剧中,第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囚徒。
书房厚重的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楼下厨房里隐约传来的、妻子切水果时刀锋与砧板的轻快节奏。那细微的、代表着日常安宁的声音,此刻成了他地狱交响曲中,最刺耳的前奏。
————————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李太太端着精致的果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将切好的西瓜、哈密瓜和洗净的葡萄放在宽大的书桌边缘,避开了文件。“你们慢慢谈,有事叫我。”她轻声说完,目光关切地扫过僵坐在主位、脸色惨白如纸的丈夫,只当他是工作压力太大,便体贴地带上门离开了。
门合拢的瞬间,江妍的目光淡淡扫过李哲明。
嗡——
一层肉眼可见的、如同流动水银般的白色光膜瞬间从书房四壁升起,迅速合拢,形成一个完美的蛋壳状结界,将整个空间彻底包裹。窗外的阳光、楼下隐约的电视声、厨房的响动……所有来自外界的声音和干扰瞬间被隔绝。与此同时,李哲明只觉得身上那沉重的枷锁骤然消失!他身体猛地一软,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全靠双手死死抓住扶手才勉强稳住。
“你们!你们来我家究竟想做什么?!”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冲破喉咙,他嘶吼出声,声音因长时间的禁锢而沙哑变形,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我警告你们!杀人是犯法的!!”
回应他的,是江妍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她微微歪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幼稚的笑话,红唇轻启:“呵,李总可真可爱呢。”那语气,如同在评价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沈烽身体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指间不知何时又夹上了一支点燃的烟。烟雾缭绕中,他盯着李哲明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慢悠悠地开口:“李总,你的棋子,许昕……”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欣赏着李哲明瞳孔瞬间的收缩,“你想不想知道,她为什么没有给你通风报信?”
林杰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结界冰冷的白光。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白色平板,手指在上面快速点划,语气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科研项目:“嗯,这样也可以观测到李总在得知棋子下场时的即时生理和心理反应数据,”他抬眼,目光精准地落在李哲明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额头渗出的冷汗上,“对妍妍能力的进一步升级,或许会有帮助。”
柳月薇此刻已经完全褪去了之前的亢奋和紧张。她优雅地交叠起双腿,身体放松地靠在沙发里,脸上挂起了平日里在商场上那种无懈可击的、带着距离感的职业微笑。她的声音清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李总,我们只是过来找你谈公事的,”她微微蹙眉,仿佛真的不解,“你在紧张什么呢?法律?生意场上,大家不都心照不宣么?”
“什么许昕!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李哲明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矢口否认,声音尖锐得破音,身体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椅背挡住了退路。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下本能的否认和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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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妍没有再说话。她只是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右手,食指对着李哲明的方向,轻轻一点。
嗡!
一段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影像瞬间被粗暴地塞进了李哲明的脑海。
画面里,是沈烽办公室那冰冷的地板。许昕绝望地躺着,沈烽脸上带着近乎温柔的残忍笑容,手中的弹簧刀寒光一闪,精准地划开了她柔软的腹部……内脏温热的色泽和形态……林杰在一旁冷静地记录着什么……还有江妍那漠然注视的眼神……
“呕——!!!”
强烈的视觉冲击混合着极致的恐惧和生理性的厌恶,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李哲明的胃部,他再也无法控制,身体猛地前倾,双手死死捂住嘴,但汹涌的反胃感根本无法遏制,大股酸臭的、混合着未消化食物的秽物从他指缝间、甚至鼻孔里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哗啦一声,呕吐物溅满了昂贵的红木书桌和他自己的裤子、皮鞋,浓烈的酸腐气味瞬间在密闭的书房内弥漫开来。
他趴在桌子上,身体剧烈地痉挛着,眼泪、鼻涕和呕吐物糊了一脸,狼狈不堪,只剩下痛苦的干呕声和濒死般的喘息。刚才那段仅仅几秒的影像,比任何酷刑都更有效地摧毁了他最后一丝侥幸和伪装。
江妍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有些嫌弃那难闻的气味,手指在鼻尖前轻轻扇了扇。
林杰则低头在平板上快速记录着,镜片后的眼神专注而冰冷,像是在记录实验体的呕吐反应时间和呕吐物性状。沈烽嗤笑一声,弹了弹烟灰。
柳月薇脸上的职业微笑纹丝不动,仿佛眼前这污秽狼狈的一幕,不过是商务谈判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看来李总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江妍的声音重新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她站起身,黑色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走向书房门口。“正好,”她停在门边,手放在门把上,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地上蜷缩颤抖的李哲明,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去邀请李太太上来谈谈吧。”
“等等!不要!”李哲明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抬起头,脸上糊满的眼泪鼻涕和呕吐物让他看起来如同地狱爬出的厉鬼。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生理上的极度不适,他嘶哑的喉咙爆发出绝望的呐喊:“不要动他们!求你们了!”他挣扎着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但双腿软得像面条,只能徒劳地用手撑住沾满污秽的桌面,身体剧烈地颤抖,“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公司!钱!命!都拿去!求求你们了!不要动我的妻儿!不要啊——!”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嚎啕大哭,声音凄厉破碎,卑微地匍匐在自己的呕吐物和绝望里,额头一下下撞击着昂贵的红木桌面,“求你们了…拿我的命去吧…求求你们…不要动我的家人…求你们了…”
江妍的脚步停在了书房门口。她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缓缓转过身。她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地、饶有兴味地扫过李哲明此刻崩溃、绝望、卑微到尘埃里的每一个表情细节,每一个颤抖的弧度,每一声泣血的哀嚎。那目光,如同在欣赏一幅绝世名画。
“薇薇,”江妍的声音响起,轻飘飘的,却像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李哲明的哭嚎,也瞬间绷紧了书房内其他三人的神经,“你的计划,”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我想变一下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沈烽眼中瞬间爆发出嗜血的光芒。他猛地将抽了一半的烟狠狠摁灭在沙发扶手上昂贵的真皮里,火星溅起,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他身体前倾,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猛兽,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行!”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妍妍你想怎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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