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日头最毒的时候。
紫宸殿那扇沉重的楠木大门敞开着,里头黑洞洞的,透着股阴森气。
两旁的禁军虽然站得笔直,但这帮人手里的长戈抖得厉害,金属杆子撞在一起,发出细碎又恼人的声响。
杨烈跨过那道高得吓人的门槛。
他今天穿得随意,一身月白长衫,腰间挂着那把饮饱了血的横刀,手里居然还提溜着两个油纸包。
那是路过西市顺手买的烧鸡,热气混着香料味,在这个肃杀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没带一兵一卒。
他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往里走,鞋底踩在金砖上,哒、哒、哒。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回音在大殿里乱撞。
大殿正中央。
龙椅上躺着个女人。
不是坐,是躺。虞千媚整个人慵懒地横陈在代表至高皇权的椅子上,那一身粉色的薄纱根本遮不住什么,反倒把底下的风光勾勒得更惹火。
她没穿鞋,一双脚丫子就那么搭在龙头上,白得晃眼,脚踝上的银铃铛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
赵乾站在龙椅旁边,穿着那身松垮垮的龙袍,眼底发青,整个人亢奋得有些不正常。
看到杨烈进来,这位大夏皇帝扯开嗓子,那动静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杨烈!你这逆贼!终于知道来领死了?”
赵乾指着杨烈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脸上全是小人得志的扭曲快意:“见了合欢宗老祖,还不跪下磕头?把你的兵符交出来,朕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杨烈停下脚步。
他站在大殿中央,甚至都没正眼瞧赵乾一下。视线越过那个跳梁小丑,直直落在龙椅那个女人身上。
“大婶。”
杨烈把手里的烧鸡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上的油渍,笑得灿烂:“年纪大了就多穿点。这紫宸殿阴气重,您这老胳膊老腿的,要是冻出个好歹,我还得费劲给您找拐杖。”
空气凝固了。
赵乾脸上的狂笑僵住,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鹅蛋。
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虞千媚,浑身开始打摆子。
虞千媚缓缓坐直了身子。
随着她的动作,那层薄纱滑落肩头,露出一大片腻人的白。
她盯着杨烈,那双桃花眼里原本漫不经心的媚意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猎物的贪婪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小冤家,嘴倒是挺硬。”
她开口了,嗓音软糯,听着像是情人在耳边呢喃,可大殿里的温度却陡然降到了冰点。
“这么精壮的身子,做成炉鼎定是极好的。可惜了这张嘴,太欠。”
虞千媚抬起手,那根涂着丹蔻的指甲对着旁边轻轻一弹。
砰!
站在左侧的一名掌灯太监,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整个人毫无征兆地炸成了一团血雾。
温热腥臭的红白之物喷了赵乾一身。
赵乾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在脸上胡乱抹着,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尖叫。
杨烈眉头都没皱一下。
“吓唬谁呢?”他往前迈了一步,身上的气势毫无保留地炸开。
宗师巅峰的九阳真气如同烈火烹油,金色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蛮横地向四周撞去。
虞千媚眯起眼,也动了。
大宗师中期的气场,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两股力量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咔嚓!咔嚓!
那是脚下金砖碎裂的声响。
坚硬无比的地砖像是被什么隐形巨兽啃了一口,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
大殿里的空气变得粘稠无比,光线都发生了扭曲。
处于风暴中心的赵乾,这会儿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他只是个普通人,哪怕有点气运护体,也被这两股神仙打架的气势震得七窍流血。
他眼珠子往上一翻,身子抽搐了两下,直接昏死过去,裤裆底下湿了一大片。
“废物。”虞千媚嫌恶地看了一眼赵乾,脚尖一挑,直接把这位大夏皇帝像踢垃圾一样踢到了角落里。
此时此刻,这紫宸殿里,只剩下两个人。
“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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