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宇看向老九和林谈,得到肯定的眼神后,下令道:“山魈、猞猁小组留守营地,维持警戒,与……其他族群保持沟通。岩羊、雪豹,带上必要的轻便侦查和设备,随我们进去。干扰塔保持待机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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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进入圣墟的队伍再次精简:林谈、老九、松鼠、阿蛮、谜语大师、史宇以及两名特勤队员岩羊、雪豹,再加上两名不死民向导。技术小队的大部分设备和干扰塔需要留在外面维持营地防御。
在不死民战士的带领下,他们绕到那巨大的冰碛垄后方,在一处看似毫无异常的冰壁前停下。一名不死民战士伸出手指,指尖亮起与长生相似的、却微弱许多的乳白色光芒,在冰壁上勾勒出一个复杂的符号。
冰壁无声无息地向内融化、凹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幽深隧道。一股远比外界更加古老、冰冷、带着某种永恒沉寂气息的寒风从隧道深处扑面而来,其中蕴含的能量浓度高得吓人,却奇异地不显得狂暴,反而有一种被强行约束、凝固了万古的死寂感。
“跟紧。”不死民战士率先步入隧道。
隧道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周遭豁然开朗,但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为之窒息,仿佛一瞬间踏入了某个被时光遗忘的坟墓深处。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天然溶洞或人工殿宇,而是一个巨大到无法估量的地下空腔。空腔的穹顶和四壁,覆盖着一种发出柔和微光的奇异苔藓或矿物,提供了基础的照明,让一切笼罩在一种朦胧而虚幻的光晕中。
踏入其境,首先攫住心神的是一种足以让时间失重的绝对寂静。空气凝滞如万古玄冰,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好似在吞咽历史的尘埃,冰冷的气息钻入肺腑,带着一种奇异能量浸润过度的饱和感,却毫无生机,只有死寂。
举目望去,巨大的地下空腔浩瀚得难以估量,视野所及乃至目光穷尽之处,皆被无数参天巨柱般的晶体所充斥。它们并非凡间可见的水晶,而是某种无法理解的纯粹能量在极致爆发瞬间被强行禁锢、凝结的产物,棱角嶙峋,锐利如裁决之刃,通体折射着来自穹顶与四壁那奇异发光苔藓的幽冷微光。光芒在其内部无数次反射、折射,交织成一片朦胧而虚幻的光晕,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非尘世的、令人心悸的诡谲辉光之中。
这些水晶柱本身已是自然,或者说超自然的鬼斧神工,但真正令人灵魂颤栗的,是它们所禁锢的内容。
每一根晶莹剔透的柱体内部,都封存着上古之战的残酷瞬间。
庞大如小山、布满惨白吸盘与黏液、属于星神眷族的扭曲触手怪遗骸,它与一团不断试图蠕动、变形、散发出温暖却腐朽恶意的污黄光影死死纠缠在一起。两者的接触面上,能量与物质仍在微观层面激烈地相互侵蚀、吞噬,却被永恒地定格在那同归于尽的一刹,形成一幅极端暴烈又极端静止的恐怖画面。
远古异人战士的残躯,他保持着仰天怒吼的姿态,身躯一半覆盖着古朴的骨甲,另一半却已开始异化,生长出冰冷的星芒结晶与扭曲的触须。他的武器深深刺入一团不断翻涌的、由无数细小几何符号构成的能量聚合体中,而那聚合体也正化作亿万尖锐的光刺,贯穿了他的身体。胜负未分,生死已定。
还有更多,更多难以名状的形态:破碎的几丁质甲壳与流淌的阴影交融;冰冷的星辰光斑与蠕动的血肉纤维强行拼接;庄严的神像碎片与亵渎的触手怪诞地共生……所有的一切,都被那绝对清澈、绝对冰冷的水晶无情地封印,保持着死亡降临前最极致的痛苦、最狰狞的愤怒、最深的绝望。
光线穿过这些封印着无数悲剧的水晶,似乎也被染上了不同的情绪色彩……经过星神残骸时变得冰冷锐利,掠过古圣遗存时显得扭曲昏黄,照过异人战士时则透出悲壮的猩红。
在这里,美与恐怖以一种极致的方式共生。晶莹剔透的华丽棺椁,盛放着宇宙尺度下的疯狂与残酷。极致的寂静之下,仿佛能听到无数被冻结的呐喊与嘶鸣在灵魂深处回荡,诉说着一场早已被时光遗忘,其本质却足以令任何知性生命陷入疯狂的战争。
这便是归寂水晶冢……并非安眠之地,而是一个被强行按下暂停键的炼狱,一个关于吞噬、仇恨与同源相残的永恒警示碑。每一根水晶柱,都是一首凝固的末日史诗,冰冷地诉说着来自群星深处与维度之外的、最古老、最深邃的恐怖。
“这里……是坟墓……”阿蛮的声音带着颤抖,下意识地靠近了林谈。她能从那些残骸中感受到即便历经万古仍未完全散去的痛苦、愤怒与绝望。
松鼠怀里的雪貂将脑袋深深埋进她的怀里,发出畏惧的呜咽声。连老九这样见多识广的存在,面色也无比凝重,手中的青铜短剑微微低垂,仿佛在向这些远古的牺牲者致意。
两名不死民向导停下了脚步,他们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敬畏与哀伤。其中一人缓缓道:“此乃‘归寂水晶冢’。上古一役,最为惨烈的战场之一。无数先辈与外敌同归于尽,其残骸与逸散的能量被瞬间爆发的圣墟核心能量冻结、封存,形成了这些水晶柱。吾族世代守护于此,亦是为了看守这些不应被打扰的安眠之地,防止其中的力量或……诅咒……泄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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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谈臂膀上的蚩尤印记此刻却异常安静,仿佛也沉浸在这片悲壮而恐怖的死亡之地中,只有一种深沉而古老的共鸣在微微回荡。
史宇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作为一名技术军官,他的职业本能压过了内心的恐惧。他看向那两名不死民向导,谨慎地请求道:“两位,我们能否……对这里的环境和一些……样本,进行非接触式的扫描和分析?这或许能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当年的敌人,以及……他们是如何被击败的。我保证,绝不会触碰任何水晶柱。”
两名不死民战士对视一眼,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可以。但务必谨慎,任何能量的异常波动都可能惊醒某些……沉寂的东西。”
得到许可,史宇立刻示意岩羊和雪豹从背包中取出几件轻便但精密的仪器。其中一台类似双筒望远镜,但连接着微型电脑的装置尤为醒目。
“便携式高精度基因能量场扫描仪,”史宇低声对林谈和老九解释道,“最新型号,能进行多模态扫描,尝试解析生物基因序列残留和能量签名特征,理论上……应该能应对一些非碳基或能量态样本。”
他亲自操作仪器,小心翼翼地对准附近一根中等大小的水晶柱。那根水晶柱内,封存着一具特别诡异的残骸……它的一半是扭曲的、覆盖着粘液和吸盘的触手怪,而另一半,却仿佛是一团被撕裂的、不断试图扭曲重组却被迫凝固的黄色虚影!两者在死亡的瞬间似乎正在激烈地相互侵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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