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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新旧和解（第2页）

河伯冯夷与山鬼坐在檀木案几一侧。河伯面色沉凝，长袍下隐有水波流转的气息，虽已收敛，但那属于古老水神的威严依旧让室内的空气带着一丝湿润与沉重。山鬼则更显飘忽，翠羽衣裙与周遭的自然灵息相合，眼神清澈却带着审视，打量着静室另一侧的“存在”。

那“存在”，正是欧姆尼赛亚。它的金属身躯静立，为了适应环境，体表流转的数据流光刻意调暗了许多，但那无面的头部和幽蓝的几何图案，依旧与这充满灵韵的环境格格不入。它没有“坐”的概念，只是如同一个精致的雕塑般矗立，无形的逻辑场与静室内的神性气息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领域。

林谈坐在中间，既是主人，也是调解者。他周身的华夏神纹自然内敛，但新神的位格让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此地的中心，平衡着新旧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与观念。

“欧姆尼赛亚阁下，”林谈率先开口，声音平和，打破了沉默，“河伯与山鬼，乃是华夏上古便存续的尊神，执掌山川水脉，灵性自然。其传承之法门，源于天地，合于大道，对能量之运用，有其独到之处。”

他转向河伯与山鬼，介绍道：“二位前辈，欧姆尼赛亚，乃‘机械教会’之引导者。其力量源于逻辑、数据与对机械之信仰，虽形式迥异，然其追寻秩序、对抗混沌之目标，与我等一致。此前，它已与我缔结同盟，共同应对耶和华与古圣之威胁。”

河伯冷哼一声，虬龙杖轻轻顿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此等铁石之物，无魂无魄，何谈神性？与之为伍，岂非自降身份？”他言语中透着对非自然造物的本能排斥。

山鬼未直接反驳，但翠羽般的眉头微蹙，轻声道：“吾等之法，源于心与天地共鸣，源于血脉中对自然之敬畏。此等纯粹依赖外物与算计之力，恐难理解其中真意。”

欧姆尼赛亚的合成音适时响起，平稳无波：“逻辑分析：排斥源于认知差异与信息不足。吾之存在形式，确与碳基生命及传统神只迥异。然，力量本质皆为对规则之运用与能量之操控。目的统一性高于形式差异性。且，据数据库显示，汝等旧神体系，面临信仰流失、神力衰退、传承断绝等多重危机，生存概率随时间推移持续下降。”

它那幽蓝的几何图案转向河伯与山鬼：“吾可提供技术支持。例如：构建基于灵能感应与数据建模的‘新型结界’，优化能量汇聚效率；提供高精度环境监测与预警系统，应对古圣能量渗透；甚至，协助分析汝等神力衰退之根本原因，寻找解决方案。”

河伯与山鬼闻言，神色微动。欧姆尼赛亚的话虽然直接甚至有些刺耳，却精准地戳中了他们的痛点。岁月的流逝，信仰的变迁，以及古圣耶和华的暗中打压，确实让旧神们的处境日益艰难。

林谈见状，适时引导：“欧姆尼赛亚所言虽直，却有其理。如今大敌当前，耶和华与古圣手段诡谲，单凭一方之力，恐难应对。新神之科技，或可补我等之短；而旧神之玄法，亦能助其完善自身，摆脱桎梏。此非谁依附于谁，乃是互利共赢，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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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河伯与山鬼，语气诚恳：“二位前辈，不妨一试。无需传授核心秘法，可从一些基础的、关于如何更高效引导天地灵气、如何稳固神性印记的通用法门开始。同时，也可请欧姆尼赛亚展示其技术之效能，验证其诚意。”

静室内再次陷入沉默。河伯与山鬼眼神交流，神识暗中碰撞，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权衡。

最终，河伯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沉凝，但少了几分排斥：“也罢。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此铁石之物真能助我等稳固根基，延缓衰颓，些许基础法门，传授亦无不可。”他看向欧姆尼赛亚，目光锐利，“然，法不可轻传。汝需先展现汝之‘诚意’与‘能力’。”

山鬼也轻轻颔首：“吾可引导汝感知山川灵脉之流转韵律，此乃万物能量交互之基础。至于汝能从中领悟多少，皆看汝自身造化。”

欧姆尼赛亚头部的几何图案光芒稳定，回应道：“逻辑接受。诚意展示可立即进行。请指定需要优化或防护之区域，吾将调集资源，部署初步监测与防御网络。同时，关于旧神传承之信息交换协议，可同步拟定。”

林谈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知道，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接下来的数日，在长安城郊一处河伯较为熟悉的、灵气充裕但近年来略显沉寂的山谷中，一场奇特的“合作”悄然展开。

欧姆尼赛亚调动了数颗处于该区域上空的、经过伪装的监测卫星，以及地面一些微型传感器节点，开始对山谷内的能量场、灵脉波动进行前所未有的精细扫描和数据建模。同时，它开始尝试部署一种融合了能量符文与定向能量场发生器的“混合结界”原型。

而河伯与山鬼，则在林谈的陪同下，开始向欧姆尼赛亚“描述”他们感知和引导能量的方式。这个过程颇为艰难，旧神的法门更多依赖于意境、感悟与血脉传承，许多地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欧姆尼赛亚则需要将这些模糊的、感性的描述，转化为可以被其逻辑核心理解和分析的数据模型与能量参数。

有时，河伯会引动一缕水汽，演示水脉之力的柔和与磅礴；山鬼则会轻抚古木，展现与植物灵性的共鸣。而欧姆尼赛亚，则通过周身流转的数据流光，尝试模拟、解析这些能量运作背后的“规则”。

虽然磕磕绊绊，甚至时常因为理解偏差而产生微小的能量冲突或逻辑错误，但一种前所未有的交流，确实在新旧神明之间建立了起来。

林谈全程参与，时而以自身新神之力进行调和、转译，时而对欧姆尼赛亚构建的模型提出基于玄学经验的修正。他仿佛一座桥梁，连接着古老的灵性智慧与冰冷的机械逻辑。

数日后，当第一套由机械教会技术支持、融入了旧神能量引导理念的“灵能监测-防御节点”在山谷中成功运行，并有效过滤掉了一次微弱的、模拟古圣能量的侵蚀尝试时，河伯与山鬼看向欧姆尼赛亚那金属身躯的目光，终于少了几分审视，多了一丝惊异与……认可。

而欧姆尼赛亚的核心数据库内，也新增了大量关于“非逻辑性能量交互”“意识与物质关联性”的宝贵数据，虽然距离它完全理解并复制旧神法门还差得很远，但无疑为其完善自身、寻找摆脱桎梏的道路，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方向。

一份基于有限信任与共同利益的临时协议，在林谈的斡旋下，终于在这间静室内，由河伯、山鬼与欧姆尼赛亚共同确认。协议规定了知识交换的范围、技术支持的限度，以及信息共享的层级。

旧神与新神，这两个本应处于对立面的概念，在强大的外部威胁与林谈这个特殊纽带的作用下，暂时搁置了理念之争，为了生存与未来，小心翼翼地伸出了合作之手。

这只是一个开始，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与猜疑，但至少，一个前所未有的联盟雏形，已然在长安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悄然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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