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使是个美差,在外埠颇受追捧,所以严衙内到了汴京也不改英雄本色,对着闺阁中的姑娘,肆无忌惮大献殷勤。”秦王笑着说,“可惜这里不是江淮,天子脚下法度严明,只要姑娘不喜欢,衙内就该谨守分寸,知难而退。”
严争鸣脸上很不是颜色,他在外埠随意惯了,谁知今天被人教训了一顿,且因秦王是当今官家的儿子,抬起一只脚就能碾死他,他连嘴都不敢回一句。
为今之计,只有示弱为上。毕竟父亲的官路,自己的功名,都要在这里谋求,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姓郜的。
“我确有失礼的地方,让殿下和五姑娘误会,是我处事不当。”他拱手作了一揖,“殿下的教诲,子鹿谨记在心了,明天亲自登徐国公府大门,再向五姑娘赔罪。”
自然说不必了,“小事而已,用不着大动干戈。衙内若有要事,就请先忙吧。”
严争鸣尴尬地应了声,退身离开的时候,听见谈家五姑娘轻快地叫了声“表兄”。
真是晦气,他的心一下沉到渊底,只记得这姑娘的父亲任敷文阁直学士,却忘了她和秦王是姑表亲。这下算是捅了灰窝子,扬了个灰头土脸也是自找的。这益王府是待不下去了,来不及与母亲说一声,就快步走出了马球场。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郜延修方才问自然,“刚吃的饭,又饿了,躲在这里吃点心?”
自然笑了笑,“我又不爱看马球,所以和二姐姐在这儿躲清静,不想遇上了这个人。”
郜延修有时候说话老气横秋的,摇着手指头叮嘱她:“别说王府高门,就算宫筵上都可能遇见居心叵测的人,你一个姑娘家,不要独自一人坐在僻静处。”边说边四下张望,“二妹妹呢?怎么把你撇下了?”
自然说:“姐姐找扇子去了,前脚刚走,后脚这人就冲着我吹口哨。”
郜延修朝着严争鸣离开的方向望了眼,“要不是官家总说我莽撞,不许我随身带刀,我能把他的嘴削下来。”
自然说算了,不去说他了,一面递了个蜜煎金橘给他,“我以为你不爱参加这种宴席,今天怎么也来了?”
郜延修把果脯塞进嘴里,随口道:“我和益王世子交好,他非让我来,我拗不过,只好赏脸。现在想想,得亏来了,否则你让人调戏了,回去不得呕上三天?”
这话说得对,不痛快倒还是其次,就怕他明天当真下帖,一个姑娘家,和陌生男子有牵扯,这算什么买卖!
正说着,自观摇着檀香小扇从远处过来,看见郜延修,奇道:“表兄?你怎么在这儿?”
郜延修瞥了瞥自然,“没什么,替真真赶跑了登徒子,我这人就是及时雨,哪儿都少不了我。”
自观一听,扇子哗啦一声合起来,那形容像举了一把大砍刀,“这种地方还有登徒子?在哪里,看我不教训他一顿!”
自观的脾气很吓人,为了维护好多年苦心经营的淑女名声,郜延修和自然忙给她压火,“跑了,跑得人影都找不着了。”
自观有气没处撒,只好悻悻作罢。
那厢马球场上,头一局是戴侯家公子拔得头筹,赢了官家赏赐给益王府的一柄玉弓。那些没赢球的很不服气,于是第二局又开了,马蹄扬起好多泥沙,加上东风渐起,海棠树下坐不成了,他们只好挪地方。
三个人缓缓踱步,自然问郜延修:“你怎么许久不上家里来?祖母念了你好几回,又怕你正忙,不好命人过去打搅你。”
郜延修眉目舒展,年轻的脸,在日光下发出建康的光泽,百无聊赖地踢了踢路上的石子,“就是忙么。官家派我在计省习学,太保总领计省,既啰嗦又严厉。我如今像个打杂的伙计,抄写文书核对账目,什么都要学。”
自观说:“多学一些有好处,我们女孩儿也在后宅学当家,能把账目盘活,那可不容易。”
郜延修惨笑了下,悲戚道:“咱们表兄妹,算是殊途同归了。”
他的志向一直是往军中历练,要做个纯直的武将。这回没能如愿,一肚子牢骚,自然便宽解他:“军事是国家的骨骼,财务是国家的血脉。框架再坚实,也要血脉充盈方能行稳致远。《孙子兵法》上说‘军无辎重则亡’,你把三司的钱粮弄明白了,比会舞刀弄剑厉害多了。”
所以啊,你别想闹脾气的时候,能得到表妹们没头没脑的温柔关怀。她们都是目光长远的姑娘,只会让你好好干,“莫因情憎辍斧斤,须为事功砺舟楫。”
当然,正义凛然一番之后,个人的喜好也不能落下。自然和他们打商量,“寒花宴申时之前就散场了,我们上瓦市逛逛去吧。上回的悬丝傀儡戏,我还能看完,还有杂剧《西行奇谈》,我只看到第二话。”
像这种试图在瓦市上看完全集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郜延修无情地揭开了真相,“杂剧都只编一半,故事讲完了,谁还惦记常来!不过你要是不死心,我也可以陪你走一趟。”
自观不爱凑热闹,摇着小扇说:“我就不去了,还有两页诗经没抄完。”
自然不由失望,刚想叹气,忽然一只兜鍪从天而降,擦着自观的刘海落下,正好栽在她脚尖前。
三人都吓了一跳,远远看见这番景象的贵妇堆也瞬间炸了锅,老太太慌忙赶来,把自观从头到脚查看了一遍,“怎么样?砸着了没有啊?”
自观摇头,还没开口说话,那个飞了兜鍪的始作俑者跑过来,一迭声地致歉赔礼,“失礼了,对不住……刚才击球太急,不留神掉下来,结果被他们当球打飞了。”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虽然满脸难堪局促,但却称得上一表人才。他再三向自观拱手,又央告秦王替他说情,郜延修笑着对老太太道:“这位是白枢使家的二郎,外祖母认得他吗?”
老太太“哦”了声,“原来是枢密使家的公子。既然是意外,又不曾伤到人,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白二郎道谢不迭,又看了自观一眼,方才捧着兜鍪返回马球场。
这里人刚走,后面枢密使家大娘子匆匆赶来,又是一番赔罪,“这孩子总有些莽撞,好好的,竟会出这样的事。”一面又问候自观,“二姑娘受惊了,都怨二郎毛躁,怕是吓着二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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