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龙抬头。
沪海滩头阴云密布,咸湿的海风裹挟着初春的寒意,吹皱了黄浦江面。码头上人声嘈杂,苦力们弓着背搬运货物,小贩沿街叫卖,洋人水手三三两两倚在酒馆门口,醉眼朦胧地打量着这个东方港口。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码头的喧嚣。
“站住!大小姐,请留步!”
五名身着灰布家丁服的壮汉拨开人群,紧追着前方一名手提皮箱的女子。那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年纪,身着深蓝色西式女装,裙摆因疾步而行微微扬起,露出一截锃亮的皮鞋跟。她不时回头张望,额前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白皙的额头上,一双明眸中交织着惊恐与决绝。
“去湘山港的船在哪?”她急促地向路人询问,声音因奔跑而微微发颤。
有人指向不远处停泊的一艘蒸汽轮船,烟囱正冒着黑烟,显然即将启航。女子咬了咬下唇,加快脚步向跳板奔去。
“借过!请让一让!”她挤开拥堵的人群,踏上了摇晃的跳板。
家丁们紧随其后,为首的黑脸汉子厉声喝道:“高堂家有逃奴!闲人避让!”
沿途行人闻言纷纷退避,无人敢阻拦这明显是大户人家的“家务事”。女子终于登上甲板,还未来得及喘息,一只粗壮的手已抓住了她的右臂。
“大小姐,得罪了。”黑脸家丁面无表情地说,另一人迅速夺过她左手紧握的皮箱。
“放开我!你们这是绑架!”女子挣扎着,引得几名外国乘客侧目,却无人上前干涉。
“家主有令,请大小姐回府。”家丁语气强硬,几乎是将她拖着往船下走。
就在这时,一阵汽笛长鸣,轮船缓缓离开码头。跳板已被收起,船身与岸间隔开了越来越宽的水面。
家丁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船会这么快启航。
“糟了,下不去了。”抓住女子的家丁低声道。
黑脸家丁眉头紧锁,松开女子的手臂,沉声道:“既然如此,只好委屈大小姐与我们一同前往湘山港,再转程回沪海了。”
女子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冷冷地看着他们:“王管事,你们真是我二叔养的好狗。”
被称作王管事的黑脸汉子面不改色:“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大小姐还是安静些好,免得大家都难堪。”
高堂岫美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她望向逐渐远去的沪海城,心中五味杂陈。就在昨日,她还是沪海药王高堂家的大小姐,药学专家,刚从海外学成归来不过一年;而今日,她却成了家族的逃犯,父亲的葬礼还未结束,就不得不仓皇出逃。
这一切,都源于那该死的罂粟。
……
船舱内,高堂岫美被家丁们“护送”到一间客舱。王管事将她的皮箱放在墙角,派两人守在门口,自己则坐在唯一的出口处。
“大小姐休息吧,到了湘山港我们会叫您。”
高堂岫美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舷窗边,望着外面浑浊的江水。她的思绪飘回了三个月前,那时父亲高堂修齐还健在,他们还在书房里热烈讨论着抗罂粟药方的研发进展。
“岫美,你看这份数据,”父亲指着实验记录,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们的配方对鸦片成瘾的小白鼠有明显的戒断效果。”
“但是人体试验还需要更多样本,”高堂岫美谨慎地说,“而且成本太高了,普通百姓根本负担不起。”
高堂修齐叹了口气:“这就是问题所在。朝廷禁烟令形同虚设,洋人的鸦片源源不断输入,百姓深受其害。我们高堂家世代行医,积累了这么多财富,是时候为国为民做点事了。”
那时岫美还不知道,父亲已经做出了一个将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决定——捐出高堂家大半家产,支持公派留学,资助更多像岫明那样的年轻人出国学习现代医学,寻找根治罂粟之毒的方法。
这个决定遭到了家族几乎所有人的反对。
“大哥疯了吗?要把祖辈积攒的基业白白送人?”
“修齐是被那个洋人教育的女儿蛊惑了!”
“高堂家的钱应该留在高堂家!”
反对声中最激烈的是二叔高堂修平。他在家族会议上拍案而起:“大哥!你这样做对得起列祖列宗吗?那些产业不只是你一个人的,是整个高堂家族的!”
父亲平静却坚定:“正是因为对得起列祖列宗,我才要这么做。高堂家世代行医,为的是济世救人。如今罂粟之毒肆虐,多少人家破人亡?我们守着金山银山,却眼睁睁看着国人沉沦毒海,这才是对不起祖宗!”
那场争吵不欢而散。高堂岫美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杀机已经埋下。
……
“大小姐,用餐了。”王管事的声音将岫美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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