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顺着师兄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陆昭身上。
方才抽打时只顾发泄怒火,此刻在师兄的提醒下,她才真正看清自己造成的伤害。
那一道道皮开肉绽的鞭痕,深可见骨,鲜血浸透了粗布囚衣,在地面积聚成一小滩暗红。
他原本倔强挺直的脊梁此刻毫无生气地佝偻着,像一株被暴风雨彻底摧折的树。
一股莫名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并非怜悯,更像是……一种强烈的扫兴和空虚。
她准备了那么久,想象了那么多种折磨他的方法,要听他哀嚎求饶,要看他尊严尽失……可他呢?
从始至终,别说求饶,连一声痛哼都没有!
现在更是直接昏死过去,让她所有的狠话和手段都像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哼!”女修猛地扭过头,不想再看那具“破败”的身体,仿佛多看一秒都会脏了她的眼睛。
她用力甩开师兄握着鞭子的手,语气带着浓浓的烦躁和不甘:“死了倒便宜他了!可……可他这样,打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像个死人一样!没劲透了!”
她跺了跺脚,精致的鞋子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宣泄内心的憋闷。
男修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知道师妹这股邪火,此刻已泄了大半,剩下的更多是下不来台的尴尬和对未能尽兴的懊恼。
他顺势接过皮鞭,温声道:“好了,气也出了,人也教训了。他伤得不轻,再关在这里怕是真的会死。师兄做主,把他放了,如何?”
“放了他?”女修猛地回头,声音拔高,眼中重新燃起怒火,“师兄!他羞辱我!就这么算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你想如何?”男修耐心地问,“真要把他打死在这里?或者,把他永远关着折磨?师妹,别忘了我们此行的正事。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耽误了师尊交代的任务,值得吗?况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陆昭,“此人骨气倒是硬得很,并非宵小之辈。你当初在迷雾森林,是否真如他所言,太过……强人所难了些?”
“我……”女修被师兄戳中心事,气势顿时弱了下去,想起自己在森林里颐指气使、对方却冷眼相对的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强辩道:“就算……就算我有点急,可他也不能那样对我说话!眼神……眼神还那么凶!”
女修轻轻摇头,不再与她争辩这个“眼神”的问题。
他走到陆昭身边,蹲下身,探了探他的脉搏,眉头微蹙:“气息很弱,失血过多,得赶紧处理。”
他抬头看向女修,“师妹,去把我们的‘回春散’拿来。”
“凭什么给他用我们的药!那么珍贵!”女修立刻反对。
“难道看着他死?”男修的语气沉了下来,“他若真死了,这因果可就大了。我们名门正派,岂能因私怨随意戕害性命?传出去,你我如何自处?师门颜面何存?拿药来!”
男修最后一句带上了师兄的威严,女修虽然满心不情愿,但见师兄神色严肃,又搬出了师门颜面,只得狠狠瞪了昏迷的陆昭一眼,咬着唇,从自己随身的精巧储物袋里,万分不舍地摸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没好气地丢给男修:“喏!就剩这么点了!便宜这臭小子了!”
男修接过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顿时弥漫在血腥味浓重的牢房里。
他小心地倒出一些碧绿色的药粉,均匀地洒在陆昭几处最深的鞭伤上。
那药粉一接触伤口,便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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