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妄的瞳孔骤然一缩,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魏烟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清新淡雅,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情绪。看来,这次猜对了。
她放下茶杯,轻声道:“多谢。”
妄嘴角缓缓挑起,眼底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切:“这孩子,总算长脑子了。”话音刚落,他那头黑紫色的长发忽然疯长起来,如活物般蜿蜒游走,顺着魏烟的脚底,轻轻附在她的手臂、脊背、脖颈上,最后在她眉心停下。
魏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那些发丝在皮肤上缠绕。
妄收起笑意,神色变得异常认真:“你不入轮回,不沾因果,身怀足以毁天灭地的混沌之力。这种存在本就违背天道法则,若被有心之人利用,掀起浩劫,最终世界意识清算时,所有因果都会算在你父亲、爹爹和哥哥身上。”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因为你是他们三个强行留在这世间的,你所做的一切,功也好,过也罢,都由他们替你背负。”希望魏无羡他们可以约束魏烟,不要在以后的日子里迷失了自己……
魏烟心里猛地一紧,指尖微微发凉,面上却依旧平静:“多谢前辈指点。”
那些附在她身上的发丝忽然亮起微光,在皮肤表面烙下一个个繁复奇异的符文,最后化作点点紫光,没入皮肤之下,消失不见。
妄收回长发,道:“这些符文可以迷惑他人窥探你的因果,让他们看不出你的特殊。往后在各个世界行走,会安全很多。”
魏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里光滑如初,仿佛从未有过符文的痕迹。她轻轻点头:“多谢前辈。”
心中最想确认的事情已有了答案,魏烟望着窗外的夜色,思绪却愈发清晰。她想起杨戬曾说过,父亲和爹爹身上藏着大机缘——他们或许本就和妄一样,是世界顶端的存在,只因某些变故,本体受损,才化作碎片散落于各个世界。而他们在每个世界经历的悲剧,想来也与这本体的秘密脱不了干系。就像师祖那个世界的鸿钧,曾说妄是“因果”,当时妄虽讥讽鸿钧狭隘,却也未否认自身力量的特殊性。那究竟是什么力量,能让创世神都心生忌惮?
“我使用你的力量,会不会给父亲和爹爹造成不好的后果?”魏烟终是问出了最担心的话。
妄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忽然叹了口气:“你的父亲和爹爹,当年为了魏煚的出世,献祭了所有力量。本应凭这份救世功德,世世福运绵延,可当初想窃取魏煚力量的人,用特殊阵法遮掩了天机,又以夺运之法,将灭世的大因果全转到了各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身上。你父亲和爹爹本是天道宠儿,自然首当其冲——气运被夺,命运被彻底改写。你走过几个世界也该看清了,世界力量一旦被窃取,天道之子便是最大的受害者,气运失衡,世界轨迹就会偏移,黑白颠倒,善恶不分。”
魏烟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从没想过,那些看似偶然的悲剧,背后竟藏着这样的阴谋。
妄按住她颤抖的手,声音沉了几分:“我是世间生灵的欲望所化,只要有生灵存在,我便不会消失。你知道鸿钧为何惧怕我吗?”
魏烟摇摇头。
妄笑了,眼底却没什么暖意:“因为那些神佛圣人,看似摒弃七情六欲,实则对力量的渴望比凡人更甚——这难道不是欲望?他们怕我,其实是怕被自己的欲望吞噬。”
魏烟恍然大悟。难怪众生欲望越强,妄的力量便越盛。她抬眸看向妄:“你藏在我的识海里,是为了不让有心人觊觎你的力量,对吗?”
妄伸手摸摸她的头,眼中难得露出几分欣慰,颔首道:“还算不笨。”他拿起桌上早已冷掉的茶杯,一饮而尽。
魏烟却在他的沉默中,渐渐拼凑出更多真相——妄是想守住本心,不被世间泛滥的欲望吞噬,变成只会杀戮的机器。毕竟,当世界濒临毁灭时,世界意识会强行提升他的力量,蒙蔽他的心智,让他收割世间生灵,使本源力量回归,给世界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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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看着魏烟陷入沉思,上一次,有无和肖肖护着他长大,世界力量的缺失也由无填补,才避免了悲剧。可那样的代价太大,无他们背负了太多。如今君的因果已磨得差不多,或许虚无才是最好的归宿,他与柏烟的相遇,已是上天给的一线生机。
魏烟终于明白自己身上的力量是什么,也知道该做些什么了。父亲和爹爹以前总叮嘱她不要随便使用神器,原来是这个道理。即便妄的力量能混淆她的特殊性,可世人对混沌之力的觊觎从未消失,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这世界太大,上上个世界的鸿钧,上个世界的女娲,这样的存在还有多少?终究是小心为上。
妄离开后,魏烟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发呆。父亲和爹爹还没醒来,想来是仙力透支得太厉害。哥哥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自己要不要去其他世界,帮他们积累些功德?她忽然灵光一闪——魏叔叔能恢复得那么快,不就是因为有功德加持吗?或许这是个办法。
不说魏烟心中的盘算,另一边的房间里,魏婴侧首看着蓝湛散落在枕上的青丝,忽然想起蓝忘机散功时的模样,心头一紧。他轻轻叹了口气,在心里默念:二哥哥可要一直好好的啊。
皎洁的月光从窗棂钻进来,洒在蓝湛恬静的睡颜上。魏婴伸手,将滑落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小心翼翼地盖好,自己则往蓝湛身边挪了挪,靠着他的肩膀,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呼吸交织在静谧的夜色里,带着怀拥至宝的安稳。
魏烟一晚上因心里揣着新想法,几乎没合眼。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她便起身洗漱,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练起了倒立。清晨的风带着露水的凉意,拂过她的脸颊,终于驱散了最后一丝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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