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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乱世佳人（第2页）
“太君问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汉奸操着生硬的本地话，推搡着一个缩在墙角的男人。
男人吓得连连摇头，脸色惨白如纸。
“你们离太君驻地那么近，怎么会半点声音都没听到？”汉奸又问，声音尖利。
男人擦着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道：“白、白天忙了一天，晚上睡得沉，真、真什么都没听到……”
汉奸转头给倭寇长官翻译，一条街搜下来，毫无头绪。
两日过后，新来的倭寇又悄无声息地死了个干净。倭寇总部里，指挥官将文件狠狠摔在桌上：“我们的人连对方影子都没找到，就已经被屠杀了三拨！你们都是废物吗？谁去接手阳城？”
所有军官都低着头，没人应声——明知是去送死，傻子才会应声。
指挥官目光扫过众人，落在后排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上：“就你！去接手阳城，务必找出隐藏在暗处的人！”
军令如山，纵有万般不愿，也只能领命。
明月高悬，夜色如墨。魏烟翻身越过城墙，面具遮住半张脸，身影在阴影中穿梭。驻地里的倭寇还在昏昏欲睡，她已如鬼魅般掠过，所到之处，只余倒地的尸体，悄无声息。
从驻地出来时，魏烟撞见一个红衣女人，正拿着匕首，面无表情地将倭寇的器官割下，一一扔在地上。正是那日山寨里的新娘。
魏烟目不斜视，径直朝城门外走去。
不远处的店铺里，男人被自家婆娘死死捂住嘴，直到外面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女人才松开手，低声呵斥：“你要死啊？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都不知道？”
男人哆哆嗦嗦地指着门外，说不出话。
女人一巴掌扇在他背上：“死干净才好！这些畜生来了这里，祸害了多少乡亲，抢了多少东西？我都想拿把铁锹把他们砸成肉酱！”
男人比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你疯了？没看见后面那个女人是飘着的吗？她、她是鬼啊！”
女人往门缝外瞅了瞅，除了满地尸体，什么都没有。夫妻二人互相搀扶着退回里间，女人犹自不信：“你真看见她飘着？”
男人重重点头。
女人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泪水淌满脸颊：“原来……人活着做不了什么，死了却可以……”
全国都还在战乱中挣扎，唯有阳城透着诡异的安定。倭寇再不敢轻易踏足此地，只因死在这里他们的人太多，早已成了他们的禁地。城里的百姓难得过上几天安稳日子，虽不知那暗中守护的人是谁，却都在心底默默感念着这份安宁。
魏烟清晨起来练功，眼角余光瞥见院门外那双沾着泥污的绣花鞋，倒立的时间刚到，她长腿一踢，稳稳落地。暗夜剑出鞘，剑光在晨雾中划出冷冽弧线，一套剑法行云流水般收势时，朝阳正好跃出山头。
她取来蓝湛做的糕点，给自己泡了壶灵茶，刚坐下，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幽幽的女声：“你看见我为什么不理我……”
魏烟抬眼，看向那个穿着残破红嫁衣的女鬼，语气平淡：“我理你干嘛？你不是要杀我吗？”她拿起一块糕点，慢悠悠地吃着，“我对想杀我的人或鬼没什么耐心，你走吧。哪天我不高兴了，说不定就让你魂飞魄散。”
女鬼望着近在眼前却进不去的院子，委屈地蹲在门槛外，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哭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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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烟随手打了个隔音结界，隔绝了哭声，自顾自地喝茶看书，仿佛门外什么都没有。
女鬼哭了一阵，偷偷抬眼瞄向院里——魏烟正低头翻着书页，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平静，半点不受她影响。她心里更委屈了，那些积压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她是陈家堡地主的三女儿陈婉，生母是妾，在府里活得谨小慎微。好在大太太不管事，父亲虽不看重她，却也没短了她的吃穿，还送她去城里读了几年书。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却被一个当官的老头看中，要娶她做第十房姨太。父亲不敢得罪权贵，她只能认命——在这样的家里，她哪有选择的余地？只盼着听话些，日后能让生母好过点。
谁知迎亲队伍竟在半路被土匪打劫，迎亲的人死了大半，剩下的被掳上山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心早已成灰，直到那个戴面具的女人出现。可她好恨——为什么非要等她遭受凌辱才来？这样的“救赎”，还不如让她死在土匪刀下。
她杀了丫鬟，杀了那些活着的男人，杀了所有可能知道她遭遇的人。仇恨烧光了理智，可身体的疼痛和恶心感如影随形。离开山寨时，她攥着那两件干净的衣服站在断崖边，冷风吹得她骨头缝都疼。想起那人戴面具时冰冷的眼神，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念头：或许……真的误会她了？
可那又怎样？她摸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狠狠刺进胸口，纵身跃下断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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