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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祭品的退休生活（第2页）

就在这时，一道意念，直接、古老、带着深海回响般的慵懒与混沌，毫无预兆地撞入了璃璟的脑海：

“……灵魂……光的味道……”

那声音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的形容词来描述，它更像是无数种声音、无数种意念的混合体，直接传递着信息本身。

璃璟微微一怔。光？她作为前创世神，神魂本质确实与“光”与“创造”相关，但早已内敛到极致，绝非低阶神明能窥探。这道意念却能直接感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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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

她放弃了挣扎，甚至主动放松了身体，任由那冰冷的触手继续探索。同时，她尝试着集中自己的神念，如同在纷杂的噪音中调频，努力捕捉并回应那道古老的意念。

“……你是谁？”她用意念发送出这个简单的疑问。

深渊中的存在似乎停顿了一下。缠绕在她脚踝上的触手也凝滞了片刻。随后，那道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更明显的好奇，甚至……一丝困惑？

“……奈亚……他们……是这么称呼我的……”意念断断续续，仿佛沉睡了太久，沟通能力有些生疏，“……你……不怕？”

璃璟感受着那纯粹的、不含恶意的好奇，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开吃的混乱邪恶阵营。

“怕有用吗？”她用意念回应，语气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意外的平静，“如果怕能让你改变主意不吃我，我现在就可以开始表演。”

“……吃？”那道意念似乎更困惑了，“……为什么……要吃……光？”

这一次，轮到璃璟愣住了。

不吃？那搞这么大阵仗，又是献祭又是新娘的，是为了什么？

就在璃璟与那深渊意念进行着无声交流的同时，洞穴内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

缠绕在她身上的触手忽然收紧，却不是要伤害她，而是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却意外轻柔的力道，将她从祭坛上整个托举起来。更多的触手从海水中伸出，在她身下交织、盘绕，形成了一座移动的、由活体触手构成的“王座”。

然后，这座“王座”托着她，开始沿着那条海水阶梯，平稳而迅速地向深渊之下沉去。

“莉亚！”老祭司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混合着解脱与某种狂喜的呼喊，“神接纳了她！仪式成功了！村落有救了！”

村民们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哭泣与祈祷声。

而璃璟，坐在那冰冷而稳固的触手王座上，感受着身体被带着不断下沉，周围的光线迅速变暗，最后只剩下触手本身散发出的幽蓝微光，照亮有限的范围。上方祭坛的光亮和声音越来越远，最终彻底消失。她仿佛正被带入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绝对的深海领域。

九阙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严肃：【宿主，检测到周围空间规则正在剧烈变化，已脱离主世界物理常数范畴。我们正在进入一个……独立的神国领域。与主系统的连接信号正在减弱。】

璃璟没有回应九阙。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与那道古老意念的交流，以及观察周围环境上。

下沉的过程持续了仿佛无比漫长，又仿佛只是一瞬。终于，“王座”停了下来。

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黑暗水底，而是一座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水下神殿。宏伟的石柱高耸入……上方并非天空，而是涌动着幽暗水波的“天花板”，仿佛整个神殿被一个巨大的气泡包裹着，隔绝了深海的重压与海水。空气清新，带着淡淡的、类似月光花的冷香。神殿内部广阔无边，地面是由某种能自发微光的白玉铺就，映照着从“天花板”透下的、经过水波折射后变得光怪陆离的微光。

然而，这座神殿内部，却空旷得令人心慌。

除了支撑结构的巨大石柱，和远处隐约可见的王座轮廓，几乎看不到任何多余的摆设。没有壁画，没有雕塑，没有生活痕迹，只有无边无际的空旷、寂静，以及一种沉淀了亿万年的、深入骨髓的孤独感。

触手王座将她轻轻放在神殿中央的光洁地面上，然后如同潮水般退去，缩回四周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仿佛它们从未出现过。

璃璟站在原地，白色嫁衣在自身微光和地面反射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她环顾这片死寂而宏伟的空间，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属于奈亚拉托提普的古老气息。

那道意念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依旧慵懒，却少了几分混沌，多了几分清晰的指向性：

“……在这里……等我。”

等我？

等祂做什么？

璃璟微微挑眉。她抬起手，指尖掠过身旁冰冷的石柱，感受着那上面历经无尽岁月打磨出的光滑质感。

“九阙，”她轻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神殿中激起微弱的回音，“看来，这位房东先生，不仅性格古怪，住所装修风格也极度性冷淡，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除了石头就是光的、堪称“家徒四壁”的巨大空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无奈和调侃：

“……似乎完全没有准备接待客人的意识啊。别说点心了，连张能坐的椅子都没有。”

暗处，某根隐匿在阴影中的、流淌着星光的触手尖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那道古老的意念留下“等我”二字后，便彻底沉寂下去，仿佛再次陷入了沉睡。偌大的神殿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璃璟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清晰可闻。

她尝试在脑海中呼唤九阙，得到的回应却带着明显的干扰杂音：【信号……严重……受……宿主……小……】

联络几乎中断了。

璃璟独自站在这座深海之下的宏伟神殿中，身披不属于自己的嫁衣，身份是献给未知古神的祭品。然而，预想中的吞噬并未发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诡异的发展——她似乎被这位名为“奈亚”的古神，以一种她暂时无法理解的方式，“安置”在了这里。

祂为何带走她？那句“光的味道”意味着什么？“等我”又代表着什么？这座空荡神殿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璃璟轻轻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异香沁入肺腑。她拢了拢宽大的衣袖，指尖那缕微不可察的神力并未散去。

退休生活再次泡汤，取而代之的，是一场置身于未知深渊、与古老邪神比邻而居的……全新“挑战”。

她抬起头，望向神殿深处那幽暗的王座轮廓，唇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却带着锐意的弧度。

“好吧，奈亚……或者说，我的‘新郎’先生。”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中消散，“就让我看看，你这深海的‘退休生活’，到底有多无聊。”

而在这片绝对寂静的深处，那双注视着她的、非人的眼眸，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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