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雨林染成一片沉郁的剪影。营地的篝火是唯一跳动的光点,映照着白晓晓惨白失神的脸。她蜷缩在庇护所的角落,手指死死攥着那部早已失去信号的卫星电话,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几个小时前,她还沉浸在将苏璃踩入泥泞的快意中,此刻却被无形的恐惧扼住了咽喉。
网络上的黑料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从未存在过。她尝试联系外面的经纪人,信号却如同石沉大海。更让她心惊的是,节目组工作人员看她的眼神,从之前的同情或无奈,变成了毫不掩饰的疏离与审视。连一直对她还算客气的赵成武,都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
一种被世界孤立、抛弃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
“是她……一定是她搞的鬼……”白晓晓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目光死死盯住篝火旁那个沉静的身影。璃璟正用一根细长的树枝,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火堆,跳跃的火光在她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明明灭灭,看不出一丝情绪。
白晓晓不明白,一个毫无背景、被公司半放弃的十八线,怎么可能有如此能力?除非……那些黑料是假的?不,不可能!那些照片,那些聊天记录……就算部分是伪造的,但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清理得如此干净!这需要何等庞大的能量和资源?
难道是……霍临深?
一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晟煊集团,那是连她背后金主都要仰望的庞然大物!可苏璃怎么可能攀上霍临深?!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混乱、恐惧、不甘,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脏。她感觉自己像一只掉入蛛网的飞虫,越是挣扎,缠绕得越紧。
……
帝都,晟煊集团顶层办公室。
霍临深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上面正分屏显示着几份截然不同的报告。一份是技术部门出具的、关于网络上那些污蔑苏璃信息的最终鉴定报告,明确指出所有“证据”均为伪造。另一份,则是周骁刚刚送来的、关于白晓晓及其背后经纪公司的“黑料”汇总,内容详实,证据确凿,涉及税务、不正当竞争、甚至一些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交易,足够让他们焦头烂额许久。
然而,霍临深的目光,却久久停留在第三块屏幕上——那是关于苏璃的、更加深入却也更加诡异的调查报告。
“霍总,这是能查到的、关于苏璃小姐最早期的记录。”周骁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干涩,“她出生于一个普通县城医院,童年和少年时期的表现……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有些迟钝。学习成绩长期处于中下游,体育表现普通,没有任何显示出特殊天赋或接受过特殊训练的迹象。”
屏幕上滚动着一些模糊的旧照片和档案记录。小学毕业照上,那个躲在角落、眼神怯懦的小女孩;初中体检报告上,各项数据均在正常值下限;高中老师评语:“性格内向,动手能力一般”……
这一切,都与雨林中那个徒手生火、飞石惊蛇、力挽棚屋、攀岩如飞的苏璃,形成了近乎荒诞的对比。
“转折点,大约在三个月前。”周骁切换了画面,显示出一段医院记录,“她因高烧入院治疗了两天,出院后,似乎……性格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但除此之外,没有记录显示她有任何异常。”
三个月前?一场高烧?
霍临深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叩击声。这时间点太过巧合,也太过……俗套。更像是一种拙劣的掩饰。
“她出院后的行踪呢?”霍临深问。
“大部分时间待在公寓,偶尔去公司。没有发现她与任何可疑人物接触,也没有购买过任何与野外生存、格斗、攀岩等相关的书籍或器材。”周骁回答,“就好像……她的这些能力,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凭空出现?
霍临深眸色深沉如夜。他从不相信什么凭空出现。任何结果,都必然有其原因,只是这原因,可能隐藏在他目前尚未触及的层面。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直播画面上。雨林的夜间固定机位,红外模式下的影像有些模糊,但那个倚靠着树干的身影,轮廓依旧清晰。即使在这种完全放松的状态下,她的脊背依旧挺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与力量感。
那不是训练能形成的姿态,那更像是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习惯。
“继续查。”霍临深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查她出生前后那家医院的所有异常记录,查她祖上三代是否有过任何……不寻常的人物或事件。还有,重点关注她发烧入院期间,接触过的所有医生、护士,以及同病房的病人。”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个近乎玄学的指令:“留意任何……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与她可能产生关联的线索。”
周骁心中凛然,知道调查已经进入了更深水区:“是,霍总。”
霍临深挥了挥手,周骁悄声退下。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一人,还有屏幕上那个谜一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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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回椅子,关闭了其他画面,只留下《荒野求生》的直播窗口。画面中,璃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朝着固定机位的方向,淡淡地瞥了一眼。
那眼神,隔着屏幕,穿过千里,依旧平静得令人心惊。
霍临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苏璃身上的秘密,可能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而这秘密,或许与他一直在追寻的、关于这个世界某些“异常”的真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
雨林营地,新的一天在一种更加诡异的氛围中开始。
白晓晓彻底“病”了。不是假装,而是真的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精神恍惚。她不敢再看璃璟,甚至不敢与任何人对视,仿佛惊弓之鸟。节目组出于“人道主义”,安排了一名工作人员专门“照顾”她,实则也是一种变相的隔离。
没有了白晓晓的刻意搅局,团队的行动效率高了许多。赵成武似乎也放下了某些包袱,开始真正将璃璟视为可以信赖的伙伴,遇到问题时会主动与她商量。
今天的任务是制作捕鱼工具,在附近的河流中获取食物。
赵成武示范了如何用削尖的树枝制作鱼叉,以及如何编织简单的鱼笼。轮到璃璟时,她没有选择这两种常规方法。她走到一丛细长而有韧性的竹子前,观察了片刻,然后徒手——是的,又是徒手——劈下了几根粗细适中的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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