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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暗夜潜杀马夫惊雷（第1页）

新港市连绵的暴雨终于歇止，但精武门上空笼罩的阴霾却比铅云还要沉重。演武场上干涸发黑的血迹，无声诉说着三日前那场同门相残的惨烈。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和未散尽的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悲伤与愤怒的压抑。

精武门，元气大伤。

昔日还算鼎盛的演武场上，如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身影在演练着基础拳架，动作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惊悸。门楣上“精武”二字，在初升的惨淡阳光下，仿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长老堂塌了半边，残垣断壁间，几名灰头土脸的弟子正沉默地清理着碎石瓦砾，每一次铁锹与石头的碰撞，都像是在叩击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后山药庐，药气氤氲。

“嘶……”林战赤裸上身盘坐在冰冷的石榻上，额角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混杂着血污不断滚落。苏墨离纤细却沉稳的手指，正沾着墨绿色的粘稠药膏，小心翼翼地点涂在他前胸后背几处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上。药膏触及翻卷皮肉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蚀骨的剧痛让林战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牙关紧咬，发出压抑的抽气声。

“忍着点。”苏墨离的声音清冷依旧，但细听之下，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她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这三日既要主持大局，安抚人心，处理善后，还要时刻关注林战的伤势，心力交瘁。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丹劲，既是为了更好地渗透药力，也是帮林战疏导体内因剧痛和意志爆发而紊乱的气血。“‘续断膏’药性霸道，能接续你受损的筋骨，但也如刮骨钢刀。你这身伤……换作旁人，早死十次不止了。”

林战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是沉淀下来的、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汹涌奔腾的、几乎要焚尽一切的烈焰。他感受着伤口处那深入骨髓的灼痛，以及药力渗透后带来的麻痒和一丝微弱的生机萌动。这痛苦，远不及他体内此刻正在发生的剧变。

三日前那场清理门户的血战，他将战神意志催发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强行压榨残躯，爆发出超越化劲极限的力量，硬撼半人半机械、实力逼近B+级的陈枭。代价是惨重的，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几乎彻底崩溃，多处经脉断裂，气血亏空如干涸的河床。但在这极致的毁灭边缘，在陈枭疯狂注入的、蕴含微弱蚀能的狂暴能量冲击下，在战神意志不屈的咆哮中，那卷深藏于他意识深处的无名古卷，竟再次自动翻动！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理念，而是一段清晰得令人心悸的运转法门——一种主动引导、模拟、甚至尝试“驯服”那诡异蚀能，用以淬炼自身气血与精神意志的秘法！如同在万丈深渊的边缘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被蚀能彻底侵蚀腐化。然而，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也催生出无与伦比的潜力。林战以绝强的意志，在身体濒临解体的刹那，本能地运转了那法门的一小部分。

此刻，在他抱丹未成、气血衰败的丹田深处，一点微弱却异常坚韧的金红色气血核心，正顽强地凝聚着。这核心与以往纯粹的武道气血截然不同，它周围萦绕着一丝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幽蓝色光晕，如同星环。这光晕带着蚀能特有的冰冷、混乱、侵蚀万物的气息，却又被一股更为磅礴、炽热、不屈不挠的战神意志死死压制、包裹、甚至……缓慢地“炼化”着！

每一次剧痛袭来，每一次气血运转，那幽蓝光晕都试图侵蚀扩散，带来深入灵魂的冰寒与混乱呓语，但立刻就会被金红色的意志火焰灼烧、逼退。毁灭与新生的力量，在他体内最核心的区域，进行着无声却凶险万分的拉锯战。这痛苦，远胜肉体创伤百倍！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对抗之后，那点金红色的核心就凝实一分，散发出的气血之力，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能穿透金石般的穿透力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模拟对手能量特性的奇异能力！

“这点痛，算不了什么。”林战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比起陈枭死前那番话带来的寒意，这痛，反而让我清醒。”他脑海中再次闪过陈枭那张因疯狂和改造而扭曲的脸，以及他临死前歇斯底里的咆哮：“你以为赢了吗？林战！钢铁獠牙要的根本不是灭你精武门！他们要的是‘源’！是能撕裂世界的‘源’！吴震大人…博士…才是未来！哈哈哈…你挡不住…挡不住洪流！”

“源”…“蚀能之源”！

陈枭的疯狂呓语，与吴震最后抢夺其尸体和随身数据存储器的急切，以及老马无意间流露出的只言片语，在林战心中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轮廓。钢铁獠牙的目标，远非打压武道那么简单！

苏墨离涂抹药膏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寒光一闪：“陈枭勾结外敌，弑杀亲长（指陈正阳），死有余辜！他的话，疯言疯语居多，但‘蚀能’、‘源’这些词…老马叔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他语焉不详，只说那是比钢铁獠牙更可怕的灾祸根源。”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将药罐盖好，“当务之急，是你必须尽快恢复。门内…人心惶惶，陈枭一党虽诛，但余毒未清。外有钢铁獠牙虎视眈眈，吴震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风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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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药庐厚重的木门被轻轻叩响。

“门主，林师兄。”一个年轻的、带着明显紧张的声音响起，是负责后山警戒的弟子赵小川，“山门外…那个记者林晚小姐又来了，说有十万火急的情报，必须立刻见你们！我们拦不住她，她好像…受伤了！”

苏墨离和林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林晚，这个执着于真相的记者，此刻到来，绝非偶然！

精武门正厅，气氛肃杀。

昔日庄重的大厅此刻显得有些空旷和破败，几把椅子还带着刀劈斧砍的痕迹。林晚靠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短发此刻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她左臂的衣袖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下面包扎的绷带，隐隐渗出血迹。风尘仆仆，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紧迫与惊悸。

看到苏墨离和林战（被一名弟子搀扶着）走进来，林晚立刻挣扎着想要站起，被苏墨离用眼神制止。

“林小姐，发生了什么事？”苏墨离沉声问道，示意弟子送上热水。

林晚接过水杯猛灌了几口，才喘着粗气，语速极快地说道：“吴震…钢铁獠牙疯了！他们在大规模调动！目标不是精武门…至少不全是！”她从随身的、沾满泥污的战术背包里，掏出一个微型数据存储器，手指因为激动和疼痛而微微颤抖。

“我一直在追踪钢铁獠牙在新港市的地下活动网络，特别是他们秘密运输的物资。三天前，就在你们这里爆发内乱的时候，他们一支由重装运输车组成的车队，在A级改造战士‘铁壁’的亲自押运下，秘密驶向了北郊的‘旧港工业区’！我冒险跟了上去…”林晚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他们的目的地是工业区深处一座早已废弃的‘深蓝海洋生物研究所’！那里…那里根本不是什么研究所，是钢铁獠牙一个极其隐秘的据点！我试图靠近侦察，结果被他们的外围巡逻哨发现，交手时中了一枪，差点交代在那里！但我拍到了这个！”

她将存储器连接在自己的便携式投影仪上，一道光束投射在墙壁上。画面晃动剧烈，显然是偷拍。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巨大的地下空间轮廓。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画面中央——一个由高强度合金和透明能量屏障构成的巨大柱形容器！容器中，翻滚涌动着一种粘稠的、仿佛拥有生命的幽蓝色液体！那液体散发出不祥的光芒，不断冲击着容器内壁，每一次冲击，画面都伴随着剧烈的能量干扰波纹！

“蚀能！”林战瞳孔骤然收缩，体内那点刚刚凝聚的金红色气血核心猛地一跳，萦绕其上的幽蓝光晕也随之波动，一股源自本能的厌恶和警惕瞬间涌遍全身！这感觉，与陈枭注入他体内的那丝狂暴能量同源，却更加精纯、磅礴、充满了原始的毁灭欲望！无名古卷在他意识中微微震动，传递出强烈的警示。

“不仅仅是蚀能！”林晚的声音带着恐惧，“我逃出来之前，听到他们的对话片段！吴震和另一个声音…一个很冷、很机械的声音，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的‘博士’…他们在说‘样本活性稳定’，‘节点定位完成’，‘准备进行第一次定向抽取冲击’！他们…他们好像在利用这东西，寻找和抽取什么！”

“定向抽取冲击…节点…”苏墨离脸色剧变，猛地看向林战，“难道…他们找的是…封印节点？！”百年前宗师们燃烧生命构筑的、用来封堵蚀能灾难的“武道意志”封印网络！如果钢铁獠牙真的找到了一个节点，并试图用这种浓缩的蚀能去冲击、抽取…后果不堪设想！这远比直接攻打精武门要恐怖千万倍！

陈枭临死前的狂言，老马叔隐晦的警告，在这一刻得到了最残酷的印证！钢铁獠牙的野心，是要撬动那足以撕裂星球的灾祸之源！

“位置！具体位置！”林战的声音斩钉截铁，一股无形的、混合着战神意志与新领悟的“蚀能模拟”气息的威压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让搀扶他的弟子和虚弱的林晚都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感。

“旧港工业区，第七区，深蓝研究所地下三层！坐标我标记在存储器里了！”林晚急促地说，“但那里现在绝对是龙潭虎穴！A级改造人‘铁壁’亲自镇守，还有大量B级和C级改造战士！我逃出来时触发了警报，他们肯定加强了戒备！你们…”

“知道了。”苏墨离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锋出鞘，“林小姐，你提供的消息至关重要！请安心在门内养伤。”她转头看向林战，无需言语，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必须阻止钢铁獠牙！必须在他们完成第一次冲击之前，摧毁那个据点，毁掉那个蚀能容器！这不仅关乎精武门的存亡，更关乎整个新港市，甚至更广范围的安危！

“集结所有还能战斗的门人！丹堂所有库存丹药，全部发放下去！”苏墨离果断下令，一股属于门主的威严气势勃然而发，“我们没有时间休整了！立刻准备，目标——旧港工业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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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再次笼罩了新港市。精武门内，灯火通明，弥漫着大战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肃杀与悲壮。丹药的气息、兵刃打磨的铿锵声、以及弟子们压抑着的沉重呼吸交织在一起。

林战拒绝了弟子的搀扶，独自一人，拖着依旧剧痛沉重的身躯，缓缓踱步到后山一处僻静的小院。这里是老马独居的地方，也是整个精武门烟火气最重的地方——墙角堆着柴禾，屋檐下挂着风干的玉米和辣椒，院中还有一小块菜畦。与前面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老马正佝偻着背，慢悠悠地扫着本就没有几片落叶的院子。昏黄的灯光将他枯瘦的身影拉得很长。

“老马叔。”林战在院门口站定，声音平静。

老马动作未停，只是那扫地的频率似乎更慢了些。“是阿战啊，这么重的伤，不好好躺着，跑我这老头子这儿来闻土腥味做啥？”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平淡。

“我们要去旧港工业区，深蓝研究所。”林战开门见山，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老马浑浊却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有钢铁獠牙储存的高浓度蚀能，他们准备用那东西，冲击某个‘节点’。”

“哐当。”老马手中的破旧扫帚，掉在了地上。他缓缓直起腰，动作依旧显得僵硬迟缓，但当他转过身面对林战时，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竟似有精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无尽岁月的沉重气息，如同深潭微澜，在小院中弥漫开来，瞬间冲散了那点烟火气，让空气都粘稠了几分。

“节点…”老马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林战从未听过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苍凉，“他们…果然找到了…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弯腰，极其缓慢地捡起扫帚，动作仿佛重若千钧。“那地方…是‘海眼’啊…”

“海眼？”林战追问。这个名字让他体内的无名古卷再次传来悸动。

老马没有直接回答，他拄着扫帚，抬头望向漆黑如墨、不见星月的夜空，仿佛在凝视着某个极其遥远又无比恐怖的存在。“百年前…蚀潮从大地深处涌出，从汪洋深处涌出…那‘海眼’，就是新港附近海域，一处蚀能喷涌最烈、也最早被宗师们以生命为代价强行封堵的‘疮口’…深蓝研究所建在上面…呵，原来不是巧合…”

他收回目光，看向林战，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悲伤，有决绝，还有一种林战看不懂的、近乎托付的沉重。“那地方…是绝地。蚀能淤积百年，又被他们强行汇聚容器…那里的气息，对武者…尤其是修为有成、气血旺盛的武者…如同剧毒，如同跗骨之蛆，会不断侵蚀你们的意志，消磨你们的气血…更别说…还有钢铁獠牙的重兵把守…吴震…那个博士…不会坐视你们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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