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宝俊残破的帝躯依旧在冰冷死寂的虚空中无声地漂浮、旋转,如同一颗被遗忘的星辰碎片。
极致的虚弱与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感,几乎成为了他存在的全部感知。
帝魂黯淡,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
那一点维系着他不灭的帝血本源火星,微弱得如同萤火,似乎下一次心跳间隔,就会无声熄灭。
孤独,是比寒冷和伤痛更加折磨人的酷刑。
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黑暗;
侧耳倾听,是足以让任何生灵发疯的绝对死寂;
身体感知到的,只有缓慢却无情的失温和失重带来的眩晕与失控感。
鼻腔和口腔里,只剩下空无的干涩和帝血干涸后的淡淡金属腥味。
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他这一个还在思考、还在感受痛苦的意识体,这种被整个宇宙抛弃的感觉,足以摧毁最坚韧的意志。
他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仿佛看到“玄鸟”号就在不远处闪烁着导航灯,听到施小婉带着哭腔的呼唤,感受到王胖子那熟悉的、略带猥琐的气息,但每一次挣扎着试图“看”清、“听”清时,那幻象又如同泡沫般碎裂,留下的只有更加深刻的绝望和冰冷的现实。
右臂伤口处那沉寂的墨绿脓液,似乎也在这极致的静默与绝望中,开始了悄无声息的、更加阴险的渗透。
它们不再狂暴地冲击,而是如同冰冷的水银,极其缓慢地、耐心地沿着他帝躯的裂痕和能量枯竭的经脉,向着心脏和头颅的方向蔓延,带来一种细微却持续不断的、冻彻灵魂的麻痹感和思维迟滞的效果。
那充满诱惑的低语再次于识海深处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咆哮与威胁,而是充满了同情与理解的叹息,如同魔鬼的温柔抚慰:
“很累了吧…很痛苦吧…”
“放弃吧…沉睡吧…融入这片永恒…”
“不再有责任…不再有伤痛…唯有宁静…”
这声音,在这绝对的孤独与虚弱中,显得如此“动人”,如此具有诱惑力。
胡宝俊那本就模糊的意识,几乎要顺着这低语,滑向那永恒的安眠。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沉沦的最后一刹那——
一直静静悬浮于他身前、同样黯淡无光、封面沾染着帝血的生死簿,忽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这震动极其微弱,在这绝对的死寂中,却不啻于一声惊雷!
胡宝俊那即将彻底沉寂的意识,如同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一个激灵!
发生了什么?
他努力凝聚起最后一丝残存的神念,投向生死簿。
只见那古朴的书册,并非整体震动,而是其中某一页——正是承载着白晓峰那一点微弱真灵的书页——正在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暗红色光芒!
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熟悉到令人心颤的、纯粹而决绝的杀戮与守护意志!是白晓峰!是他在最后时刻燃烧一切所化的那股力量的气息!
与此同时,胡宝俊帝魂深处,那因为之前强行借用STG网络通道而残留的、尚未被完全消耗的一丝极其纯净的魂力,仿佛受到了这暗红光芒的感召,竟然也缓慢地发出了微弱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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