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站在窗前,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那张偷拍的照片还停留在锁屏界面。他没有动,呼吸压得很低。宿管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远去,门缝下的光影消失后,他转身推开窗户,夜风卷着灰尘扑进来。
他翻出窗外,落地时右肩一沉,脚步踉了一下。伤口还在渗血,衣服黏在皮肤上,每走一步都像有钝器刮过肋骨。但他没停下,沿着墙根往校门方向走,避开路灯和监控探头。
刚拐过教学楼转角,谢必安的身影便浮现在前方,白衣无风自动,招魂幡轻轻一抖,扫过地面一道看不见的痕迹。“断了三处追踪咒引,”他说,“再往前就进他们的感知圈了。”
范无救从另一侧阴影里走出,哭丧棒拄地,眼神扫向远处一片荒芜的厂区:“那边结界厚得像铁壳子,活人进不去,死气却出不来。”
陈昭点头,从口袋里取出那片阴魂玉碎片,贴在掌心。官印微热,识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幅模糊地图——西城区废弃机械厂,红点闪烁不息。他闭眼片刻,将坐标刻进记忆。
三人一路穿街绕巷,避开主路摄像头。临近工厂围墙时,谢必安挥动招魂幡,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几缕黑雾从砖缝中逸出,随即消散。“清了,是‘摄魂镜’的残丝,他们盯过这里不止一次。”
范无救上前,哭丧棒猛击地面。一声闷响后,空气扭曲了一下,像是玻璃裂开细纹。他抬脚踹向墙面,整面砖墙无声塌陷,露出内部锈蚀的铁门。
厂房内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透来幽红微光。他们贴着墙边推进,脚下是碎玻璃和生锈零件。越往里走,空气越沉,带着一股铁锈混合腐草的气息。
中央大厅豁然出现在眼前。
六具青铜棺呈环形排列,嵌入一个巨大六芒星阵中,棺身布满刻痕,泛着暗红光泽。阵心站着一名老妇,黑袍垂地,银发披肩,面容却如少女般光滑。她十指戴着骨戒,正将一支玉瓶中的液体缓缓注入第一具棺材缝隙。
陈昭瞳孔一缩。
那手法……和周鸿用的一模一样,但更古老,更纯粹。这不是模仿,是源头。
他立刻调出系统界面,启动“怨气扫描”。视野瞬间被染成灰绿色,整个空间漂浮着无数残魂碎片,像尘埃般围绕棺木旋转。【检测到高强度怨念残留,来源:七十二名活体献祭者】。
他还未开口,老妇忽然停手,嘴角扬起。
“来了?”她声音沙哑,却不急不缓,“比我想的快一点。”
范无救怒吼一声,哭丧棒横扫而出,直击阵眼。可棒尖离地三尺时,一层血膜凭空浮现,反弹之力将他震退两步。他手臂一麻,差点握不住兵器。
谢必安展开招魂幡,试图牵引那些残魂脱离阵法束缚。可幡面刚展开,数道血丝从棺缝中射出,缠住幡角,竟反向抽取他的鬼气。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黑血,踉跄后退。
“拘魂?勾魂?”老妇冷笑,“在我这血傀阵里,你们连阴差都不配当。”
陈昭咬牙,强行催动官印。掌心裂纹隐隐作痛,他忍着不适,在地面快速画出一道镇压符。朱砂从背包侧袋流出,顺着指尖划过的轨迹凝成纹路。符成刹那,六具棺木震动稍缓,血光黯淡了一瞬。
“还能撑一会儿。”他低声说。
老妇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贪婪得近乎痴迷。“你就是陈昭?天生阴体,命格带冥煞,二十年前就该死了,却被那枚破印子护了下来。”
陈昭盯着她:“你是谁?”
“我?”她轻笑,抬起左手,缓缓卷起袖口。手臂内侧烙着一个扭曲印记,像是个蜷缩的婴儿轮廓,皮肉溃烂,边缘泛黑。“我女儿死在鬼王手里,那天她才八岁。他们说她是‘祭品’,可我不认!我要她回来。”
陈昭心头一震。
她不是为了权势,也不是为了力量。她在用人命炼尸,只为复活一个早已消散的灵魂?
“所以你帮周鸿?”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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