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小苍山走的是西边的城门。
知柔坐在马车里,把木板窗支开半阙,任清凉的风并窗外景致一同灌进来,春阳正好,有些郊游的韵味。
再往前,转了条街,有座十分规整的府邸自首端一直蔓延,青砖黛瓦,威严敦厚。
知柔靠近车窗去瞧,才发现外墙正中雕刻了一个很锋利的“凌”。
凌子珩。她脑海中蓦地浮现这个名字。
原来凌家,有这么大,占了一整条街。墙极高,像一座城。
知柔思想片刻,挪到门边,朝外头驾车的裴澄道:“小裴哥哥,你听说过廑阳凌氏吗?”
裴澄侧了侧脸,余光打那高深的院墙划过,回想了下,其实是有的,只是他从未见过世人口中的凌氏子弟。
“郑娘子,您还记得吗?”他补充道,“三姑娘的奶娘。”
知柔微微垂眼,她当然记得,如今她还觉得此事亏欠了宋含锦。
裴澄的声音自门外抵入车厢——
“郑娘子还没病时,经常来我家和我阿娘一块儿做绣活。我听她们总是谈起凌家小姐,好像是她的旧主……说那凌姑娘如何为人行善,个性洒脱,是当时京师最有声望的才女。”
“可惜所托非人,凌姑娘嫁的那位将军对朝廷不忠,判了腰斩,其子不过七岁,流放北地,最后在路上冻死了。”
知柔听着,身子随马车颠簸,晃了一下。
七岁的身板,扛着重枷,徒行在极寒之地,那种苦厄,她想都不敢去想。
知柔拢紧眉梢:“那……凌姑娘呢?她活着?”
“谁知道呢,大概不在了吧。郑娘子每回说起凌姑娘,眼角都是潮的。”
十四年前的事,年轻的这一辈中少有人知。
裴澄是听爹爹他们在下值时提起过,称“常遇案”判定后,叛臣之妻凌氏不明所踪,一同消失的还有一个女婴。
斩草除根,原该如此,可一夜之间,整个凌氏举族撤出京师,只留下一座广如迷城的府邸。不知凌家与皇上达成了怎样的共识,最终不再追查凌曦与那婴孩的下落,尘封此案,不允人言。
知柔这个年纪,哪里听过诸如此类惊人的案子。她欹在壁上,分明与她毫不相干的事,她却感到涩然。
隔几日,家塾旬休,星回在屋子里替知柔整理书籍。这头翻出一个桃色的请帖,抬首问道:“姑娘,这还要吗?”
知柔与宋含锦在榻上奕棋,闻言,视线一斜,看见了那张凌子珩送给她的请帖。准确来说,是凌家的十三姑娘交由他转递的。
宋含锦循着她的目光瞥一刹,慢慢落子:“你要去吗?”
知柔没有即刻回答。不得不承认,她对那位凌公子是有几分警惕的,可她对凌氏,有一种怪诞的好奇。
天枰最终向右边倾倒,她去了凌府。
凌子珩得到消息时,正在集贤舍看翰林学士的文章。
他此番回京,的确存了走仕途的心思。
但消想起自己在外游历,途径幽州,看那申冤无果的小姐被人逼死;“一心为民的清官”头枕黄金。他便觉得,长久待在金粉浮华的廑阳,于他而言,是一件很无耻的事。
他不要安逸。
他要做官。
为此,他与父亲和叔伯们斗了很久,最后他们也没同意,他是私自出来的。
十三妹妹原在外祖母家过年,他路过江东,碰巧遇上,捱不过她一番威胁兼恳求,只好带了她。终归忤逆已铸,不差这一笔。
现下听侍从报,他执卷的手微微一顿,说声知道了,等阅完案头的文章才踏出集贤舍,打道回府。
凌家的院子虽然空置了十几年,却有忠仆不愿弃走,日复一日地维持着,除了空寂,整座府邸毫不染尘,庄肃如初。
知柔进去时,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深宅大院。几十个院落盘踞其中,她几乎可以想象这里曾守过多少人口,今番空荡荡的,如此反差,不由得令人遗憾。
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宽敞水榭里见到凌府的十三姑娘。
与凌子珩生得不像,但所谓“神女之姿”,大抵便是如此吧。
凌鹤微早听九哥哥说过,宋四姑娘可能会来,倒是没有想过会拖这么久。
看见知柔,她行上去,两厢见礼,清润的眸子闪了闪,笑道:“你我差不多大,你要是愿意,不如喊我鹤微吧?家里姐妹都这么叫我。”
“好。”知柔很爽利,对待真诚之人,她总是可以轻易卸下一点自小养成的戒心。
凌鹤微不着痕迹地端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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