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望纵马而出的身影越来越远,许荣恼得咬牙,指派亲兵去追,称务必要把人弄回来。须臾又交代,不可伤他。
魏元瞻少习骑射,是真正的弓马娴熟。西北边军纵然骁悍,却非人人都擅马术,差他太远,根本追不上。
到肃原城附近,天色近黑,魏元瞻弃马,将身上重物一应卸了,扔到林子里。
长途奔驰并没有让他的理智恢复过来,他只想见到长淮,见到活着的长淮。恐惧萦绕着他的身体,四面八方,无孔不入。
他等不了。
这个时候,北璃军原该令人驻守城墙,怎料城中又有年轻的燕国男子犯事,几人合谋杀了一个落单的北璃兵卒,故而人都集中过去,只留了几人守在城门内,连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肃原。
也是因此,北璃军对知柔的存在愈发不满,得知苏都还从外面替她寻医诊治,无一不想除她以绝后患。
月光空空照着,城门外尸横遍地,尽是燕军。
傍晚刚下过一场雨,尸首血腥和火势烧烂的焦味附着在雨水上,洗得到处都是。
魏元瞻站立在尸海中,心绪翻滚。
分明已无半点声息,他却觉杀戮重现,一刀一枪地砸在耳畔。双手不自觉攥紧,脚步沉重,视线在一具具尸体上巡过,见了相似身形便蹲下去,将人翻正。
都不是长淮。
他焦灼而害怕,翻找的动作越来越急,每当看见一副失了血色的面孔,心智便被吞噬一分,若非对找到长淮的愿望太强烈,此刻已难以为继。
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长淮右胸前有物相阻,箭锋未及深嵌,然当时力竭,加上背后伤痕累累,骤遇冲击,这才倒了下去。
如今只是失血过多,气息尚存。
魏元瞻扒到他的时候,双手沾满了血,眼中胆怯极了,拍他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长淮……长淮……”
温热黏稠的触感在颊上拍打,一切都是飘渺的。长淮费力地撑开眼皮,朦胧的视线里有熟识的半张脸,无须看全,他知道是魏元瞻。
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微微弯起一点嘴角:“主子……”
才勉强吐出两字,又咳起血沫,眼睛太沉了,只想一头栽到哪里,好好酣睡一觉。
魏元瞻强忍住心底的哽咽,二话不说把他的手拉过来,往背上一放,撑着地面起身,要带他走。
长淮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梦境,是真的,主子回来找他了。
他有些高兴,还能再见到魏元瞻,也没什么遗憾了,可是高兴之余,心头又酸楚难当。
随主子去临城的精兵不在周围,看来主子是私自回来的……为了他。
二人相伴多年,深知在彼此心中,他们都占据着不小的份量。
长淮自觉命不久矣,不愿让魏元瞻难过,更不想拖累他,尝试着挣扎了一下,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在他肩头劝道:“爷……你走吧,别管我了……”
这是战场,城墙上定有敌军看守,虎视眈眈,魏元瞻背负他,如何能不被敌人发现?
夜色逐渐浓郁,魏元瞻不说话,只背着长淮往城下村口走。来时他望见几家农户,只要有人,一定能想办法救治长淮。
西北的路多是如此,道艰,草丛里碎石不断。
魏元瞻骑了一路的马,还没歇过,又背上长淮,体力难免有些不足。但他心急,且不敢让长淮再负伤,是以走得很稳,行动间裹挟着深刻的力度。
他是何时长成这样的?长淮默默地想。
长淮与兰晔一般年纪,比魏元瞻长七岁。在他们眼里,主子永远是主子,也是那个一发脾气就不理人的小孩儿。
他一定是又生气了。
长淮很了解他,不再劝,只断续说着:“兰晔……他一直想要……侯爷赏我的锦袍,等回京了,爷……替我交给他……”
“他迟钝,想来……不会为我伤心……”
言及此,长淮似乎笑了,那笑声轻飘飘的,未等人反应就被冷风揉散。
他顿了许久才说:“爷,你答应我……不要难过……”
魏元瞻眼眶倏地红了,寒意如水的夜晚,他竟觉得喉间发热,冲背后之人恶狠狠道:“闭嘴!”
长淮果然不再说话,除了风声和自己的喘息声,周遭再无别的声音。
魏元瞻登时有些惶乱,欲停下检查他,又不敢,生怕慢了一步。
雨点飘下来,溅在身上。
魏元瞻冷静地想,他因习武,长淮和兰晔总是为他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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