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池的灵雾依旧氤氲,却再也无法温暖林夕冰冷的四肢百骸。她瘫坐在池边,如同一尊被抽离了灵魂的玉雕,目光空洞地望着汩汩涌动的乳白色泉水。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司溟冰冷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将她过往十八年构筑的世界彻底凿穿、碾碎。
魔念化身…寂灭之瘴的灵识…行走的灾难源泉…囚笼与钥匙…
原来,她拼命想要活下去的挣扎,她渴望变强掌控命运的执着,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她的存在,就是一场错误。她越是强大,体内那源自混沌深渊的魔念就越可能苏醒,带给这个世界毁灭。
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寒渊,将她一点点吞噬。她甚至能感觉到,丹田内那团原本象征着希望与力量的幽暗气旋,此刻也仿佛变成了蛰伏的毒蛇,随时可能反噬己身。
就这样…放弃吗?
任由那所谓的宿命将自己吞噬,或者…被司溟当作一件有用的“器物”利用至彻底报废?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愤怒,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猛地冲破了绝望的冰层!
凭什么?!
凭什么她生来就要背负这样的命运?!凭什么她连选择自己是谁的权利都没有?!就因为那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该死的魔念灵识?!
奶奶将她抚养长大,教她识字明理,告诉她要好好活着…难道就是为了让她最终认清自己是个怪物,然后坦然接受被利用或被毁灭的结局吗?!
不!
她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眸中骤然迸射出骇人的光芒,那光芒混杂着极致的痛苦、愤怒,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如果这就是她的命!如果她注定要与那寂灭与毁灭同源!
那么…
她为什么要被它吞噬?!
为什么不能…反过来?!
司溟说什么?掌控它?吞噬它?
好啊!
那就试试看!
看看最终是她这个“容器”先被撑爆,还是她能将这该死的“根源”彻底炼化,变成只属于她林夕的力量!
一股从未有过的、近乎毁灭般的决绝意志,如同燎原野火,在她心中熊熊燃烧起来!她不再恐惧体内的阴寒,不再排斥那与寂灭同源的气息,反而主动放开身心,去拥抱,去感受,去试图理解那股潜藏在她血脉灵魂深处的、冰冷死寂的力量本质!
就在这时,静心池的灵雾突然剧烈翻涌起来!池水中央,司溟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再次凝聚。他依旧站在那里,墨袍滴水不沾,金色的竖瞳落在林夕身上,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从绝望死寂到疯狂燃烧的剧烈转变。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讶异,随即又被冰冷的深邃所取代。
“看来,你已做出选择。”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仿佛带着千钧重压,直接作用于林夕的心神。
林夕缓缓站起身,尽管脸色依旧苍白,身体甚至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颤抖,但她的脊梁挺得笔直,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那双非人的金瞳,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
“告诉我,该怎么做。”
没有哀求,没有质疑,只有最直接的索取。索取变强的方法,索取掌控那毁灭之源的力量。
司溟静静地看着她,良久,唇角似乎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冰冷,却带着一丝…近乎欣赏的意味?
“很好。”他吐出两个字。
下一刻,他抬手,凌空一抓!
静心池浓郁的灵雾仿佛受到无形之力的牵引,疯狂向他掌心汇聚,眨眼间凝聚成一颗拳头大小、内部有无数墨绿色符文流转的、散发着恐怖阴寒波动的光球!
“吞下它。”司溟将光球递到林夕面前,语气不容置疑。
林夕瞳孔骤缩!那光球中蕴含的能量,精纯而狂暴,远远超出了她目前丹田气旋所能承受的极限!这根本不是修炼,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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