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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番外三 初试商演谋 酒暖夜语深（第2页）

落座后，谢珩也未看菜单，直接对酒保道：“一壶玉液酒，再要一份签判厅羊羔、一份洗手蟹、一份莲花鸭签、一道荔枝白腰子，外加时蔬两样，炊饼一盘。”

酒保唱喏应下，不多时，酒菜便陆续送上。那玉液酒倒在白瓷盏中，色泽清亮如琥珀，香气醇厚。羊羔炖得烂熟，置于精致小鼎中，热气腾腾；洗手蟹乃是活蟹现宰，以酒、盐、橙皮等调料快速腌渍，鲜美异常；鸭签是将鸭肉细切调味，用猪网油包裹炸制，外酥里嫩；荔枝白腰子则是将猪腰切片，与荔枝肉同炒，酸甜可口，极为考验火候。

柳云裳往日虽也听说过这些名菜，但亲自在这等顶级正店享用，却是头一遭。她小心翼翼地执起酒盏，与谢珩对饮了一口。玉液酒入口绵柔，后劲却足，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让她原本有些疲惫的身体松弛下来。

几杯酒下肚，加上心情放松，柳云裳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与谢珩谈论着今日的见闻，对两日后演出的担忧与期待，脸颊染上了胭脂般的红晕，眼波流转间，更添几分娇媚。谢珩大多时只是静静听着，偶尔颔首，或提点一两句，目光落在她因酒意而分外明亮的眸子上，沉静的眼眸深处，似乎也融入了这人间酒楼的暖意。

柳云裳本就不善饮，今日心情起伏，又兼这玉液酒后劲颇大，不觉间便多喝了几杯。待到离席时，已是脚步虚浮，眼饧耳热，全靠一股意志强撑着，才没有失态。

谢珩见状，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结了账，扶着她走下酒楼。夜风一吹，柳云裳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失礼了。”谢珩低声道了一句，随即在她面前微微俯身。

柳云裳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身子一轻，已被他背了起来。他的背脊宽阔而稳定，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温度。她伏在他背上，脸颊贴着他的青衫，能闻到淡淡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混杂着酒楼的烟火气。街市的喧嚣仿佛变得遥远，只有他沉稳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坎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依赖感，让她彻底放松下来，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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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柳府，老嬷嬷早已歇下。谢珩径直将柳云裳背回她的闺房，动作轻缓地将她放在床榻之上。她的房间布置简洁雅致，带着女儿家特有的馨香。他为她脱去鞋袜，拉过锦被，仔细盖好。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因酒意而酣睡的容颜上，褪去了白日的坚强与伶俐，显得格外恬静柔美。

谢珩在床边静立片刻，确认她并无不适，这才转身，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

他并未立刻回房歇息，而是走到庭院中，在那株老松下的石桌旁坐下。月色如水，清凉地洒满院落。他自袖中取出几枚记录着乐班开支、匠人进度等事宜的玉简（以凡人不可见的形式），就着月光，凝神翻阅、推演起来。忘川尚有公务待理，人间诸事亦需筹谋，他早已习惯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处理这些事务。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觉到一股轻微的、带着些许凉意的气息靠近，他才蓦然从沉思中惊醒，抬起头来。

却见柳云裳不知何时醒了，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外面随意披了件外衫，赤着脚，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她头发有些散乱，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酒意红潮，眼神却清亮了许多，正静静地看着他。

“官人……”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担忧，“为何……还不睡？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谢珩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已在此坐了许久。他抬眼望了望天色，月轮已明显西斜，清辉冷冷。

“快三更天了。”他答道，收起玉简，“你酒醒了？夜里凉，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快回去歇着。”

柳云裳却摇了摇头，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石桌旁，执拗地看着他：“官人不睡，云裳便也不睡。”她想起身时看到窗外他独坐月下的身影，那份孤寂与专注，让她心中莫名一紧，便再也躺不住。

谢珩看着她固执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无奈。夜风确实带着深秋的寒凉，她衣衫单薄，赤足站在冰冷的石板上，让人看着便觉不适。

他轻轻叹了口气，终是妥协道：“罢了。”他伸手，拉住她微凉的手腕，稍稍用力，让她在自己身旁的石凳上坐下。“坐下说，地上凉。”

他的手心温暖干燥，柳云裳顺从地坐下，手腕处被他触碰的地方，仿佛有一小簇火苗燃起，迅速蔓延开。

“我并无大碍，只是处理些琐事，一时忘了时辰。”谢珩解释道，语气放缓，“你今日劳累，又饮了酒，该好生休息才是。”

柳云裳低着头，看着两人在月光下几乎挨在一起的影子，轻声道：“云裳只是……只是见官人独自在此，心中……挂念。”她顿了顿，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官人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担着吗？”

谢珩闻言，微微一怔。月光下，她的眼眸清澈如水，映着他的影子，带着全然的信赖与毫不掩饰的关切。这份纯粹的温暖，与他漫长生命中惯常的孤寂与责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那轮西斜的明月，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飘忽：“习惯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重量。

柳云裳心中蓦地一酸。她不知他过往经历如何，却能感受到这话语背后的孤寂。她忍不住开口，声音轻柔却坚定：“官人……日后若有云裳能分担的，请一定告诉云裳。云裳虽力薄，也愿……为官人分忧。”

夜风吹过庭院，竹叶沙沙作响。

谢珩转回目光，落在她写满认真的脸上，久久没有言语。月光勾勒着两人的轮廓，在寂静的庭院中，仿佛凝固成了一幅永恒的画卷。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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