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棠的三十六岁生日过后,日子又回到了往常的温馨轨道。只是江亦辰兑现了承诺,不再总把“去实验室加班”挂在嘴边,下班时间变得规律,周末也会推掉非必要的应酬,陪着她逛菜市场、整理书房,或是一起坐在阳台喝茶,听念念分享学校里的趣事。
初夏的阳光一日比一日热烈,栀子花香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老槐树浓郁的绿荫。苏晓棠看着日历上的日期,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再过两周,她所在的出版社就要进入年中休整,能有一周的带薪假期。这几年忙着照顾家庭和工作,她已经很久没有真正放松过,偶尔刷到朋友圈里朋友分享的海边美景,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没把这份期待说出口,只在一次晚饭时随口提了句:“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要是能去海边吹吹海风,吃点新鲜海鲜就好了。”当时江亦辰正给念念夹菜,闻言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是该去凉快凉快,等你放假了,咱们看看情况。”
苏晓棠没太放在心上,只当他是随口附和。毕竟江亦辰的科研项目正到关键阶段,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想法给他增加压力。可她不知道,从那天起,江亦辰的手机里多了一个名为“海边惊喜计划”的备忘录,深夜书房的灯光下,他又开始了偷偷摸摸的“筹备工作”。
江亦辰先是给远在青岛的大学同学打了电话。那位同学毕业后回了家乡,开了一家靠海的民宿,环境清幽,还能直接看到日出。“老江,你可算想起我了!”电话那头的同学笑着打趣,“你说你,结婚这么多年,也不说带嫂子来青岛玩玩。”
“这次就是想带她过来转转,”江亦辰压低声音,走到阳台回避客厅里看电视的苏晓棠,“她最近太累了,想让她放松放松。你那边能不能留两间临海的房间?要视野好点的,最好带个小露台。另外,附近有没有靠谱的海鲜市场?她喜欢吃新鲜的,我想亲自给她做顿海鲜大餐。”
“没问题!”同学一口答应,“我给你留顶楼的海景套房,露台正对着大海,看日出绝了。海鲜市场就在民宿旁边,早上四五点去最新鲜,我到时候给你找个熟人,保证不缺斤短两,都是刚打捞上来的好货。对了,要不要帮你订个出海捕鱼的名额?现在正是渔季,体验感特别好。”
江亦辰眼睛一亮:“这个好!她肯定喜欢。你帮我订两个人的名额,时间就定在她放假的第二天早上吧。”
挂了电话,江亦辰翻开备忘录,在“行程安排”后面打了个勾,又接着琢磨细节。苏晓棠肠胃不算太好,海边的海鲜虽鲜,但生冷的不能多吃,得提前准备点肠胃药;她怕晒,防晒霜、遮阳帽、防晒衣都得备齐,还得是她常用的牌子;她喜欢安静,民宿周围的网红打卡点就不去凑热闹了,不如找个僻静的沙滩,带她散散步、捡捡贝壳,再准备个小帐篷,累了就能歇着。
他想起苏晓棠之前刷到海边日落的视频时,眼里藏不住的向往,便又给同学发了条消息,问清楚附近最佳的观日落地点,还特意查了那几天的天气,确保能看到完整的日落。
筹备过程中,最让他头疼的是如何瞒住苏晓棠。他们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共同的衣柜,行李箱也放在客厅的储物间里,想偷偷收拾行李几乎不可能。思来想去,江亦辰决定找念念帮忙。
那天晚上,念念刚写完作业,江亦辰就把她叫进了书房,还特意关上了门。“爸,你找我干嘛?神神秘秘的。”念念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江亦辰拉着她坐在椅子上,压低声音说:“爸爸要给妈妈一个惊喜,想带她去青岛看海,但是不能让她知道,得你帮爸爸打掩护。”
“哇!去海边!”念念眼睛一亮,随即又捂住嘴,小声说,“妈妈肯定特别开心!她上次还跟我说,想看看真正的大海呢。爸,我怎么帮你?”
“你妈妈下周就要放假了,我打算这周末就订好机票和民宿,”江亦辰说,“等她放假前一天,你帮我把她的行李收拾好。她常用的护肤品、换洗衣物,还有她喜欢的那本没看完的书,都记得带上。对了,还有她的防晒用品,一个都不能落下。”
“放心吧爸!我肯定能办好!”念念拍着胸脯保证,“我还知道妈妈最喜欢穿那条白色的连衣裙,拍照肯定好看,我一定给她带上。对了,要不要给妈妈准备一双沙滩鞋?她现在穿的鞋子都不太适合在沙滩上走。”
江亦辰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还是我女儿想得周到。那沙滩鞋就交给你去买,记得选她喜欢的款式,尺码是37码。钱我给你转微信里。”
“好嘞!”念念开心地点头,又想起什么,“爸,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要不要提前跟爷爷奶奶说一声?”
“出发时间定在你妈妈放假的当天下午,”江亦辰说,“爷爷奶奶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会过来帮忙照看家里。你到时候就说学校组织了社会实践活动,要去外地两天,跟我们一起去青岛,等回来再跟同学汇合,这样你妈妈就不会起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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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笑着答应:“没问题!我一定演得像真的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江亦辰一边正常上班,一边偷偷推进计划。他趁苏晓棠去超市买菜的功夫,订好了往返机票,又跟民宿老板确认了行程细节;念念则借着周末出去和同学逛街的名义,去商场给苏晓棠买了一双米色的沙滩鞋,还顺便挑了一个小巧的贝壳手链,打算作为给妈妈的“惊喜附赠礼物”。
苏晓棠并非毫无察觉。她发现江亦辰最近总躲着她看手机,偶尔还会对着屏幕傻笑;念念也变得神秘兮兮的,放学回家就钻进房间,不知道在忙活什么。有一次,她打扫书房时,看到江亦辰的笔记本上写着“青岛”“海鲜”“日出”等字眼,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没有点破。
她想起生日那天,江亦辰为她准备的惊喜,想起他说“往后余生,想把更多时间留给你”,心里暖洋洋的。她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每天照常上班、做饭、整理家务,只是在收拾衣柜时,悄悄把那条白色连衣裙叠得整整齐齐,又把常用的护肤品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放假前一天晚上,苏晓棠洗完澡回到房间,发现念念正坐在她的床边,手里拿着一个收纳袋。“念念,你在干嘛?”她笑着问。
念念吓了一跳,连忙把收纳袋藏在身后,支支吾吾地说:“没、没干嘛,就是……就是帮妈妈收拾一下衣服,明天你不是放假了嘛,说不定要出门呢。”
苏晓棠看着女儿慌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是吗?那妈妈谢谢你啦。对了,你明天不是要去参加社会实践活动吗?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啦!”念念松了口气,连忙点头,“都放在我书包里了,明天一早就能出发。”
苏晓棠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听老师的话,有什么事记得给妈妈打电话。”
“知道啦妈妈!”念念抱住她的胳膊,撒娇道,“妈妈,你明天放假打算干嘛呀?爸爸说要带你出去玩呢。”
“哦?你爸爸跟你说了?”苏晓棠故意逗她。
念念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猜的!爸爸最近总看旅游攻略,肯定是想带你出去玩。”
苏晓棠笑着没再追问,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她能想象到江亦辰为了给她惊喜,偷偷筹备的样子,也能感受到女儿小心翼翼的掩护,这份藏在日常里的用心,比任何贵重的礼物都让她感动。
放假当天早上,苏晓棠醒来时,江亦辰已经做好了早餐。煎蛋、牛奶、三明治,还有她喜欢的小番茄,摆得满满一桌。“快吃吧,吃完我们早点出发。”他笑着说,眼里藏不住的期待。
“出发?去哪呀?”苏晓棠故意装作疑惑的样子。
江亦辰拉着她的手,神秘地说:“到了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喜欢。”
吃完早餐,念念背着书包“依依不舍”地跟他们告别:“妈妈,爸爸,你们玩得开心点!我去参加活动啦!”
“路上小心!”苏晓棠笑着挥手,看着女儿的背影,忍不住和江亦辰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
收拾好东西,江亦辰拎着两个行李箱,牵着苏晓棠的手走出家门。“我们先去机场,”他说,“路上可能有点久,你累了就靠在我身上睡会儿。”
苏晓棠点点头,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里满是期待。她没有追问目的地,只是安静地享受着这份心照不宣的甜蜜。她知道,无论去哪里,只要身边有他,就是最好的旅程。
到了机场,换登机牌的时候,苏晓棠看到登机牌上的目的地——青岛,眼里终于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原来你要带我去看海!”她转头看着江亦辰,语气里满是雀跃。
江亦辰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看你那点小心思,早就猜到了吧?”
“才没有!”苏晓棠嘴硬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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