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馆一楼大厅,往日的喧嚣与奢靡已被恐慌洗刷殆尽,只剩下零落的筹码和翻倒的桌椅。
叶安却仿佛置身事外,悠闲地坐在一台幸免于难的小钢珠机前,听着钢珠碰撞的清脆声响,与窗外的混乱形成诡异对比。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轻盈而坚定。
叶安回头,眼前不由得一亮。
樱井小暮盛装出席,身上所穿竟是日本传统服饰中最为隆重华贵的“十二单”。
层层叠叠的绸衣以不同的色彩和纹样搭配,如同盛放的绝世名花,宽大的袖摆和曳地的裙裾雍容华贵,将她衬托得如同从古典绘卷中走出的宫装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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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这末日将临的时刻,这身装束更添了几分凄艳与决绝。
她走到叶安面前,郑重地行了一个古礼,姿态优雅无可挑剔。
随后,她并未多言,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坐下,目光平静地望向大厅入口方向,看着最后一批人仓皇逃离,仿佛在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你可以不下来的。”
叶安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钢珠依旧噼啪作响。
“我说过,我不可能让你杀了源稚生,也不可能让他杀了你。”
樱井小暮微微侧首,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但我总要有个交代的。毕竟,我答应过大人,要守好这里。”
她的眼神中有一丝执着,也有一丝释然。
“行吧,你自己考虑好。”
叶安终于停下手,拿起旁边路明非递过来的冰可乐喝了一口。
“反正我在这儿,一切都不是问题。你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手上沾的血,大多也是黑道仇杀,罪不至死。我这次来日本,目标很明确。”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只为了保下……嗯,七个人。你算是其中之一。”
樱井小暮闻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真实的微笑:
“能被叶先生列入名单,我很荣幸。”
事实上,猛鬼众的崩塌早已开始。
当蛇岐八家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真正开动,展现出其积累数百年的恐怖力量时,所谓的抵抗便如同阳光下的冰雪。
无数原本依附于猛鬼众的帮派在第一时间倒戈,这场发生在阴影之下的战争,其效率之高、推进之迅猛,丝毫不亚于历史上任何一场着名的闪电战。
猛鬼众的势力在短短时间内被连根拔起,逐一粉碎,其影响之巨,甚至连东京都的国会都被隐隐震动。
静坐了片刻,樱井小暮缓缓起身。
“十二单”虽美,却过于厚重累赘。
她深知,最终的时刻或许仍需一战,这身华服只会成为束缚。
她需要以更轻盈、更决绝的姿态,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极乐馆外,山顶之上。
源稚生指间的香烟终于燃尽。
他轻轻将烟蒂掐灭,动作从容。
樱如同影子般出现在他身侧,低声汇报:
“大家长,对猛鬼众各处的清剿已基本结束,抵抗微弱。这里,是他们最后一个成建制的据点。”
源稚生拍了拍风衣上沾染的尘土与草屑,站直了身体,目光投向那座在油海中依旧灯火通明,却已死寂一片的华丽建筑。
“那就进去看看吧。”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疲惫与冷硬。
“看看这最后的据点里,留守的……究竟是哪位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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