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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灰烬重构（第2页）

胶质在疯狂地扭曲、收缩、变色。那令人不安的深海低语仿佛变成了痛苦的嘶鸣，强度在烟雾中急剧减弱。它的活性正在被快速剥夺！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直到一整罐中和剂几乎被耗尽，下方的反应才渐渐平息。

烟雾缓缓散去。

地面上，那滩曾经充满威胁的深蓝胶质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厚厚的、干燥的、灰白色的粉末和颗粒状残渣，如同大火烧尽后留下的灰烬，彻底失去了所有活性。只有空气中残留的刺鼻气味，证明着刚才那场激烈的化学歼灭战。

威胁……暂时解除了。

伊芙琳从工作台上跳下，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谨慎地靠近那片灰白色区域，用脚拨弄了一下那些残渣，确认再无任何反应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处理完最大的环境威胁，接下来是信息。

她走到那个之前收集了研究资料和数据板的角落，将自己扔进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里（忽略其表面的灰尘和可疑污渍），开始集中精神处理那些从“潜渊者”首领脑中掠夺来的、庞杂而混乱的信息碎片。

这比对付胶质更加耗费心力。那些碎片如同被打碎的、沾染了污秽的镜子，映照出光怪陆离、令人不安的景象。她需要小心翼翼地筛选、拼凑、解密，同时还要时刻抵抗其中蕴含的精神污染残留。

【信息碎片整理中……过滤干扰信号……匹配已知数据库……】

关键词：“海渊”项目（ProjectAbyss）。频率极高。与利维坦皇室直接关联，似乎是一个极其古老的、研究深海未知生物（“潜渊者”前身？）以及与虚数深渊底层存在沟通的禁忌计划。碎片中提及了“打捞沉默海渊的遗产”、“与古老存在对话”、“生物编码改写”等片段。“潜渊者”很可能是该项目的产物或衍生物。

关键词：“主脑”（ThePrimeCortex）。被提及次数不多，但总是伴随着极高的权限和深深的敬畏恐惧。似乎是一个位于利维坦深海某处的、控制所有“潜渊者”的中央生物处理单元或意识集合体。但碎片中也暗示其状态似乎……“不稳定”或“沉寂”？刚才那首领临死前的惊骇似乎与此有关。

关键词：“夫人”（TheMatron）。指向明确，是她此次任务的直接下达者。碎片显示，“夫人”与利维坦皇室存在某种秘密交易或合作，涉及“样本交换”和“技术共享”。“夫人”似乎对“海渊”项目的研究成果极其感兴趣，尤其是关于“生物意识与虚数能量融合”的部分。这解释了为何“夫人”如此重视汉娜这个意外产生的“矛盾奇点”样本。

关键词：“终末之颜肖像”（TheFinalVisage）。这是最模糊、却也最令人心悸的碎片。它似乎是一个代号，指向某个连利维坦深海存在都为之恐惧的、来自虚数深渊最底层的、无法形容的终极威胁。碎片中夹杂着强烈的恐惧和……一种扭曲的崇拜？“海渊”项目的终极目标，似乎就是为了应对或利用这个“终末之颜”？这与格里芬·锈钥传来的信息惊人地吻合。

还有那些破碎的指令片段、星图坐标（指向利维坦腹地及未知虚数区域）、实验日志残章……信息量巨大，但都残缺不全，像是一本被撕碎后又部分烧毁的黑暗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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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将这些碎片逐一加密存储，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勾勒出全景。“夫人”利用利维坦的技术和资源进行某种高风险研究，利维坦则通过“夫人”获取外部技术和可能对抗“终末之颜”的资本？而汉娜，这个意外诞生的“矛盾奇点”，成了双方交易中一个价值无法估量的筹码，或者说……钥匙？

而她伊芙琳·涅瓦，就是那个为“夫人”取回这把钥匙的“信使”。只是现在，信使被困，钥匙濒死，而外面的世界，觊觎者和危险正在不断逼近。

她看了一眼汉娜。女孩依旧昏迷，胸口的烙印毫无变化。那微弱的共鸣再也没有出现。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中和剂的味道太浓，刚才的动静也可能不小，万一还有其他的“潜渊者”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被引来，以她现在的状态，绝无幸理。

她开始搜索离开的方法。正门被废墟堵死，而且外面可能有更多敌人。逃生舱已经弹射。那么，这个前哨站应该还有其他出口，比如……维护通道、通风管道、或者那些海盗研究者自己挖掘的秘密通道。

她强打精神，拖着疲惫不堪、残缺的身体，开始一寸寸地检查控制中心的墙壁和地板，敲击听声，寻找可能存在的暗门或薄弱点。右臂的酸痛和左肩的幻痛持续折磨着她的神经，但她仿佛毫无所觉，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搜索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能源在消耗，体力在下降，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

就在她几乎要怀疑这里是否真的存在其他出路时，她的手指在检查一个被炸得扭曲的仪器柜后面时，触碰到了一个不同于冰冷金属的、略带弹性的材质。

她立刻蹲下身，拨开堆积的碎屑和线缆，发现那里竟然有一块被故意用类似帆布的材料伪装起来的区域！掀开帆布，后面是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粗糙开凿的洞口！洞口边缘还残留着明显的激光切割和爆破痕迹，看起来像是后期私自挖掘的！一股微弱的气流从洞内深处吹出，带着一股铁锈和尘埃的味道，但没有那种深海特有的阴冷和污染感。

找到了！

这很可能就是那些海盗或者研究者留下的秘密通道！也许是用于紧急撤离，也许是通往另一个秘密场所！

伊芙琳的心跳微微加速。希望重新燃起。

她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先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微型侦察探头放入洞口。探头传回的画面显示，里面是一条狭窄、陡峭向下、看不到尽头的金属通道，两侧墙壁布满了粗糙的焊接点和临时加固的支架，看起来并不稳固，但确实是一条路。

她收回探头，深吸一口气。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回到汉娜身边。看着这个陷入深度昏迷、既是珍贵样本又是巨大麻烦的女孩。带走她，前路未知，风险极大。留下她……绝无可能。

伊芙琳用右手粗暴地将汉娜扛在肩上（女孩轻得令人意外），固定好。然后，她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充满死亡和疯狂痕迹的控制中心，毫不犹豫地、俯身钻进了那个黑暗狭窄的洞口。

前方是未知的黑暗，身后是暂时的死寂。

锈笼中的困兽，咬着牙，拖着残躯与沉重的“战利品”，向着更深处的阴影，艰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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