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又聊了好一阵家常。
罗明起身告辞:“爸(指岳父),大哥,姐夫,志远我们得走了,还得去我舅舅家看看。”
李家人热情挽留,见罗明去意已决,便不再强留。
李老栓拉着罗欣的手,塞给她一个大红包,又嘱咐罗明:“大明,常带孩子们回来看看!”
“哎!一定!”罗明应承着。
一家人再次坐上那辆二八大杠。告别了李家温暖的院落和热情的亲人,车轮再次转动,载着些许的疲惫和满心的暖意,朝着苗凤娘家的方向驶去。
下午的阳光更暖了些,照在身上懒洋洋的。
苗凤的娘家稍远些,在一个更靠山边的村子。
路也更难走些,有几段上坡,罗明蹬得额头冒汗。李秀云心疼丈夫,几次说要下来走,都被罗明阻止了:“没事,这点坡算啥?坐稳了!”
到达苗家所在的村子时,已是下午三点多。村子依山而建,房屋显得有些破旧。
罗明按照记忆,推着车,沿着狭窄的村巷往里走。
在一个岔路口,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蓝布棉袄、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人,正拄着拐棍,伸着脖子朝这边张望。正是苗凤的父亲,罗明兄妹的外公——苗大富。
“外公!”罗明远远喊了一声。
“哎!明娃子!秀云!可算来了!”苗大富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堆满了笑容,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迎上来几步。
“外公!”李秀云抱着浩浩下车,笑着打招呼。
“太外公!”罗欣也甜甜地叫道。
“哎!好!好孩子!”苗大富看着粉雕玉琢的罗欣和襁褓里的浩浩,笑得合不拢嘴,伸出粗糙得像老树皮一样的手,想摸摸孩子,又怕自己手脏,在衣襟上蹭了蹭,才轻轻碰了碰罗欣的小脸蛋。
罗明停好车,把带来的节礼拿下来。给苗大富的自然是双份:两封鸡蛋糕,两瓶洋河大曲。他环顾了一下外公居住的、显得有些冷清破败的老屋院子,问道:“外公,大舅、二舅、小舅他们呢?在家不?”
苗大富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都在自家忙活呢。知道你们今天来,我跟老大说了,晌午饭在他家吃。走,我带你们过去。”老人说着,转身就要带路,腿脚明显不太利索。
“外公,您慢点。”罗明连忙上前搀住老人的胳膊。
李秀云抱着浩浩,牵着罗欣,跟在后面。
穿过几条小巷,来到村东头一处稍新些的砖瓦房院前。这里明显热闹许多。大舅苗建华和妻子听到动静,已经迎了出来。
“大明!秀云!来了!快进屋!”大舅苗建华身材高大,嗓门洪亮,脸上是庄稼人特有的朴实热情。大舅妈也笑着招呼:“路上累了吧?快进屋喝口热茶!”
堂屋里,二舅苗建军一家、小舅苗建设一家果然也都到了。看到罗明一家进来,纷纷起身招呼,屋里顿时人声鼎沸。苗建华的儿子苗壮(二十出头)、女儿苗小娟(十七八岁),苗建军的儿子苗强(十五六岁),苗建设的儿子苗小山(七八岁),再加上罗欣和浩浩,屋子里挤满了半大孩子,嬉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外公,大舅,二舅,小舅,舅妈们,新年好!”罗明和李秀云赶紧给长辈们拜年,又拿出准备好的节礼——给大舅苗建华双份,二舅苗建军和小舅苗建设也是两份。东西虽不奢华,但在农村已是体面的心意。苗建华代表兄弟几个接过,连声道谢。
寒暄落座,热茶瓜子端上。
话题自然围绕着罗明家的情况。
苗家这边,则多是地里收成、孩子读书、打工挣钱的事情。
苗壮跟着村里人去南方打工刚回来,说起外面的世界,引得苗强、苗小山一脸向往。
晚饭自然又是一顿丰盛的酒席。
男人们推杯换盏,女人们忙着布菜添饭,孩子们在桌下钻来钻去。灶膛里的火映着一张张被酒意和暖意熏红的脸庞,充满了最朴实的团圆喜悦。
酒足饭饱,夜色已深。
罗明一家起身告辞。苗家人一直送到村口。大舅苗建华拉着罗明的手,用力晃了晃:“大明,有空常带孩子们回来!咱这穷山沟没啥好东西,但自家人聚聚,热乎!”
“一定!大舅!”罗明郑重应道。
夜色如墨,只有两辆自行车链条转动的单调声响和车轮压过路面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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