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砖在铁靴下碎裂。福克斯的战锤撕裂空气时发出的不是呼啸,而是音爆——一声接一声短促而暴烈的闷雷。锤头所及,那些扭曲的怪物便不再是生物,而成了灌满血浆的皮囊,在骇人的压力下爆裂,骨渣与黏腻的内脏呈辐射状泼洒在廊柱和墙壁上,仿佛一幅幅用暴力即兴创作的抽象壁画。
门达斯是他无声的倒影。这位双剑大师的脚步如鬼魅般滑过黏湿的地面,剑光不是劈砍,而是一场精密的肢解。蝙蝠魔鼓噪的肉翼、强化掠食者突刺的骨刃,在交错绽放的剑花中无声断离,残肢如熟透的果实般纷纷坠地。他的杀戮带着一种冰冷的优雅,与福克斯那纯粹力量碾压的狂暴相映成趣。
如果说前两人是精准的死亡点杀,那高加尔、提拉德与德隆便是移动的天灾。三人周身翻涌着肉眼可见的气境罡风,如同三柄无形的巨犁,并排向前推进。他们所过之处,石板被成片掀起、粉碎,怪物群被硬生生“犁”出三条血肉模糊的真空通道,任何试图靠近的活物都在瞬间被绞成肉糜。
天空偶尔掠下的黑影企图突袭,但立刻被一阵精准而急促的“砰砰”声迎接。殿外高处,火枪口硝烟次第绽开,铅弹编织成致命的网。那些蝙蝠魔如同被无形巨手拍中的蚊蝇,在空中便炸开一团团血雾,残缺的躯体旋转着坠落,在怪物群的哀嚎中添上断续的沉重闷响。
战斗——如果这单方面的屠戮还能称之为战斗——在几分钟内便走向终结。几百只曾令平民闻风丧胆的怪物,此刻已化为铺满前庭的破碎尸骸,浓稠的血浆汩汩流淌,漫过砖缝。与他们在扎木兰战场,面对如黑色潮水般无边无际、动辄以十万计的魔物狂潮相比,眼前的抵抗,微弱得近乎讽刺。
佩恩的目光早已越过这片狼藉。他神识如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渗入前方那座沉默的宫殿。麋鹿之王与他心意相通,低吼一声,披着重铠的雄壮身躯撞开残余的障碍,率先冲入殿门。
殿内,光线昏暗。仅有十几个人类身影,如雕像般矗立。他们穿着奥迪拉王国宫廷的服饰,却面无表情,神情是一种彻底抽离灵魂后的漠然,眼神空洞地“望”着闯入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与外面血腥味截然不同的甜腻腐朽气息。
居中的黑曜石王座上,坐着身披奥迪拉至高黑蛇袍的男人。袍服上,用暗金线绣成的狰狞大蛇盘绕而上,蛇瞳仿佛在幽光中凝视来人。他应该就是呼烈天皇——至少,曾经是。
佩恩眯起眼睛,灵觉细细扫过。没有正常人的生命波动,没有情感的涟漪,只有一种黏滞、冰冷、如同无数细丝缠绕纠葛的异样精神共鸣,从这十几具“人形”深处传来。
“果然,”佩恩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刚踏入殿门的队友们耳边响起,带着冰冷的确定,“都是拉雅姆的寄生体。小心,他们看着是人,内里早已是别的东西了。”
陆续清理完残敌、踏入大殿的福克斯、门达斯等人,沉默地聚集到佩恩身后。武器低垂,血迹未干,他们打量着眼前这群“人类”,目光锐利如刀,空气中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那甜腻腐朽气息中,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无数细小口器摩擦般的悉索声。
王座上的“呼烈天皇”,缓缓抬起了头,空洞的眼眶,对准了佩恩。声音是从那片最浓重的阴影里传来的。
那不是人类喉咙能发出的声响,更像是两片极薄的金屑在真空中共振,混杂着水晶碎裂的清音,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被刻意打磨过,光滑、冰冷、毫无生气。
“你就是佩恩·伍德·佛拉蒙?”
佩恩的手并未立即按上剑柄。他的目光试图牢牢锁定天皇的躯体。
“想不到你这么快会来到这里。”那声音继续道,金属摩擦的余韵在石壁间弹跳。“人类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勇敢,有韧劲。同样,我们伟大的云姆星生命,也受到宇宙规则的限制,无法轻易……‘降临’。”它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选择了这个世界的一个概念。“或许,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冥冥之中’。”
佩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长时间追踪与备战后特有的沙哑,却异常平稳:“看来你们的‘冥冥’,也并非万能。”
“我佩服你们。”那声音承认,但赞誉里只有审视,没有温度。“但有一点,你们改变不了。这一次不成功,我们还有下一次。我们的凝视已经跨越星海,锚定此界。我们凌驾于你们所能理解的天际,俯视这个世界的一切。最终的征服,只是时间问题。”猩红的双眼动了一下,仿佛带着嘲弄的韵律。“你们的寿命能有多久?我们为此谋划,已超过千年。你们会老去,会死去,而我们的耐心……无穷无尽。”
它停顿,让寂静本身也成为一种压迫。然后,声音再次响起,更缓,也更锐利:
“看看如今这个世界还剩什么?即使没有我们,人类的贪婪、自私、永无休止的内斗……也终将自毁。我们只需等待。裂隙总会因你们的欲望而再次打开,机会……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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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恩缓缓吐出一口白气,在寒冷的空气里凝成一团短暂的雾。他向前踏出一步,靴底碾碎了一块腐朽的木板,声响在空旷中格外清晰。他微微抬起头。
“人类确实有诸多的劣根性。”他承认,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激起无形的涟漪。“贪婪、怯懦、背叛……这些故事,我们的史书从不避讳。”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剑柄上缠绕的皮革,那是一个习惯性的、寻求支撑的动作。
“但是,”他继续说,每一个字都像锻铁般被慢慢锤打出来,“无论在哪一个时代,无论黑暗多么深沉,这片土地上……总会有人站出来。”
他的目光似乎终于锁定了阴影中那猩红光芒的核心,不再试图看清轮廓,而是直视那“存在”本身。
“不是因为他们不会恐惧,不是因为他们完美无瑕。而是因为他们身后有需要守护的人,心中有不容玷污的信念。一个人倒下,会有另一个接过他的剑。一代人老去,会有新一代记住他们的故事,并继续前行。”
他的声音里注入了一种力量,那不是咆哮,而是一种深植于土地与血脉的笃定。
“这是一种传承。一种明知可能失败,却依然选择面对黑暗的信念。它在我们之间流淌,父传子,师传徒,英雄传于后世。它不依赖于单个个体的寿命,它比任何王朝、任何帝国,甚至可能比你们千年的谋划……更为古老,也更为坚韧。”
“这一点,”佩恩·伍德·佛拉蒙最后说道,声音清晰得足以击碎那些金属的余音,“你们这些来自遥远星辰的观察者,永远……不会懂。”
佩恩话音未落,剑已出鞘。
那不是凡铁划破空气的尖啸,而是宛若星辰崩裂的轰鸣。一股狂暴到极致的源力自他体内彻底爆发,银蓝色的光芒如同挣脱束缚的洪流,缠绕剑身,旋即化作一道半月形的、足有数丈宽的气境剑气,以纯粹的毁灭之势向前奔腾。
剑气所过之处,石板地面如同脆弱的丝绸般被犁开深深的沟壑。首当其冲的十数名敌人——他们眼中还残留着拉雅姆寄生体特有的、非人的冰冷光泽——甚至连惊愕的表情都未能成型。磅礴的源力直接撕裂了他们身上的皮甲与血肉,更以一种精准而残酷的震荡,将他们颅腔深处兀自蠕动,蜘蛛般的拉雅姆寄生体生生“拽”出!
刹那间,残肢、断臂、混合着暗红血液与寄生体粘稠的绿色浆液,在空中疯狂泼洒、碎裂,又被后续的剑气能量进一步绞成更细微的腥风血雨。毁灭的激流仿佛要涤净前方一切存在,无论是血肉,砖石,还是无形的大气。
然而,这股足以摧城开山的剑气洪流,在逼近天皇呼烈身前不足一尺时,却戛然而止。
不,并非停止,而是被“隔绝”了。
天皇呼烈那非人的身躯纹丝未动,甚至连它周围飞扬的尘土与血沫,都突兀地静止、滑落。在它面前,空间仿佛化为了实质,呈现出一层玻璃般透明、却又微微荡漾着涟漪的镜面。佩恩那足以撕裂钢铁的狂暴剑气,撞击在这无形的镜面上,竟如同巨浪拍击万年礁石,除了激起更剧烈的空间扭曲涟漪外,无法寸进!所有的破坏力,都被那层看似脆弱、实则坚不可摧的“领域”无声吞噬、偏转、消弭。
这一幕,让佩恩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域境……!”
一个带着血腥记忆与深刻恐惧的词,几乎是炸裂在他的脑海。扎木兰之战中,那拥有域境之能的恐怖母巢,是如何像碾碎蚂蚁般摧毁他引以为傲的军团,如何让他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留下无数惨痛伤疤的景象,瞬间翻涌上来。那是力量层次的绝对鸿沟,是“气”与“域”的本质区别——一方仍在驾驭能量,另一方,却已开始划定规则,支配空间!
“你就是那个坠入东半球的漏网云姆生命体?!”佩恩的怒吼压过了能量残余的嗡鸣,声浪在空旷的战场上滚动。他手臂肌肉贲张,紧握剑柄,剑尖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低垂,无需更多确认,眼前这扭曲的空间屏障,就是最残酷的答案。
“气境之下,所有人——”佩恩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炸响在每一个还活着的战友耳畔,“全部退出大殿!立刻!”
域境之敌……在这偏远的东半球奥迪拉境内,竟真的遇到了。空气,仿佛都因这认知而凝固、沉重,充满了毁灭即将来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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