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自高高的殿阶上缓缓踱步而下,她颈侧那道伤痕在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
据传女帝四年前亲政北地,斩叛军于刀下。这道疤痕便是那时留下的。后有谄媚之辈向女帝进献玉容膏,号称能除百痕,妄图以此博取女帝青睐。
然女帝只微微一笑,转手将那玉容膏焚于阵亡将士灵前,誓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此疤乃吾与将士们并肩作战之证,伴吾终身,铭记忠勇,永志不忘!”
世人皆为之动容,赞叹不已。皆言女帝英勇盖世,仁心宅厚,待将士如手足,实乃一代明君,光照千古。
凤帝矗立于高阶之末,目光如炬,俯视着云华。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声道:“二位非池中之物,我知你所惑。然……且慢发问,先容我讲述一段往事。”
言罢,她双手负于背后,抬眸看向窗外,又继续道:“医仙所求凌霄枝,于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云华大惊,暗想这凤帝果真非凡,他们的一举一动怕是早已在其洞察之中。但心中纵使惊涛骇浪,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她笑道:“愿闻其详。”
凤帝轻轻挥手,示意众人落座,“此事说来话长,诸位且坐下细听。”
“世间流传着诸多传闻,皆言我兄长天赋异禀,灵力超群,深得母帝宠爱,有意立他为储君。他却不幸罹患怪病,早早离世,这才轮到我接掌帝位。更有流言蜚语,说是我为了扫除障碍,不惜痛下杀手。”
她顿了一顿,道:“兄长确非因病而亡。但……取他性命之人,不是我,而是母帝。”
云华心中暗自叫苦:好想……即刻遁走……该不会听完就被灭口吧?这等皇室秘辛也是她能听的?
凤帝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我族世代剑修,母帝更是其中翘楚。而剑修世家,历来遵循古训,只与医修世家联姻。正如吾父,自出生起,便注定了要踏入宫门,与母帝共治这天下。然在此之前,母帝心中却已有他人。不是出自医修世家,甚至……非我族类,而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灵妖。”
“那灵妖名曰‘罗狐’,母帝称之为‘清和’,人如其名,他性情清雅和煦,从未有人见他有过疾言厉色,他脸上总是挂着一抹笑意。母帝性情素来急躁,但在他面前,却似换了一人,时而欢笑,时而垂泪,时而跺脚,尽显女儿情致。
我曾悄悄躲于门扉之后,窥见他为母帝描眉,一笔一划,皆是深情,温柔……至极。那些年月,母帝眼中唯有他,而他心中亦只有母帝一人。
吾父性情豁达,唯医药之道是求,遍访名山大川,搜集灵药,以济世救人为己任,从未与之争风吃醋。如此,我与诸位兄长便在一片和睦中渐渐成长。贺安哥哥自幼便对我呵护备至,教我骑马、射箭、放纸鸢。有一回,我馋那猎场上的彩头——一枚翠色金簪,他二话不说,策马扬鞭,弯弓搭箭,一举夺魁,将那金簪赠予我。他对我之好,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清和与母帝之间开始频繁争执,他性情大变,日益暴躁,母帝亦是日渐憔悴。直至……一日,宫中惊现一具宫女白骨,其血肉无存。母帝沉默许久,自那以后,清和便再未于宫中现身。
一日,我同贺安兄长偷偷跟着母帝,一路出宫,直至一座古刹之中,方得再见清和。母帝欲以鲜血喂之,他却拒不饮用,二人皆痛苦万分,相拥而泣。我们不明所以,但深知其中必有隐情,且绝非善事。”
妖物素来性情暴戾,纵忍得一时,却无法忍耐一世。云华暗自叹息,已然知晓故事结局。
女帝神色飘渺,似乎想起了从前的时光,她继续说道:“贺安哥哥自那后便闷闷不乐,他性情大变,从以前的爽朗温柔,变得孤僻暴躁,除了我和母帝,便不喜他人亲近。有一回,一宫女妄图……攀附于他,他发了好大的脾气。我寻至旧日二人常去的花园,见他醉卧于乱石之间,周遭皆是空坛,酒气熏天。他醉眼朦胧地问我:‘妹妹,若我化为怪物,你可会弃我而去?’我一时语塞,只痴痴地握着他的手,答道:‘不会的。’
但那一天还是来了。花园里又多了一具尸体。和多年前的那具,死法如出一辙。而清和早已被封印于古刹之中,那具尸体……唯有一人可为。
母亲不忍将哥哥封印,她多年来四处寻求秘法,终是寻得一个法子,那便是废去哥哥一身灵力。此举何其残忍……哥哥天赋异禀,多年来随母亲征战沙场,无往不胜。其灵力乃其立足之本,废之,无异于夺其性命。”
第80章柳家小姐
“贺安哥哥苦苦哀求,母帝亦是于心不忍,只得作罢。后医修世家出了一策,将族中医术最好的柳家女儿送了过来,成了太子妃。太子妃性情温婉,医术亦是高超,在她的日夜照料下,贺安哥哥的性情竟又恢复如初。
岂料世事无常,京中忽起一场疫病,太子妃为替贺安哥哥笼络民心,在外日夜奔波,治病救人,归来时……已是病体缠身,终不治身亡。
贺安哥哥闻讯,心如刀绞,二人虽非情深似海,却也举案齐眉,育有一对双生子,冰雪可爱。太子妃之逝,令兄长痛不欲生。
太子妃故去后,柳家或是为了巩固权势,又送来了第二个女儿,欲续前缘。然此女命运多舛,竟惨死于新婚洞房之夜。自此,太子府中阴云密布,死伤不断。母帝终是忍无可忍,废去贺安哥哥一身灵力,剥夺其太子之位。
后来……这对双生子日渐长大,体内妖力渐显,后院常有被啃食的兔尸,触目惊心。母帝深知其中利害,遂忍痛将二子囚于皇陵深处,以皇陵之气震慑其妖力。贺安兄闻讯,悲痛欲绝,寻母帝对峙,求母亲……赐他一死。贺安哥哥道:“母亲,赐儿一死,儿实不愿再受此煎熬,苟活于世。”母帝……答应了。
母帝囚禁双生子于皇陵,非无情之举,实则唯有皇陵之气,方能震慑其体内妖力。望经年累月之磋磨,能使其妖力尽散,重归人道。”
云华细听女帝一番叙述,虽觉其言之凿凿,合乎情理,但心中总觉这个故事中,隐有蹊跷,似是……另有内情。
那太子妃……她好像似曾相识。
话说天界之中,仙官各司其职,然每逢十日之期,必有一日去往人间,聆听信徒心声,以维系凡人信仰,虽神仙修为大多源于平日苦修,然信徒之念亦不可小觑。
那些神像零落、信徒寥寥的神官,对此或许不甚在意,毕竟天地灵气亦可滋养其身。但那些信徒遍布、香火鼎盛的仙官,此日便忙得不可开交。
云华……自非信徒如云之辈。这事本来也同她无多大干系,零零散散的信仰之力不要也罢。奈何她生性爱管闲事,天界生活早已令其厌倦。每逢下凡之日,她便格外欢喜,游走人间,乐在其中。
那日,她便来到了凡间最为繁华的都城——凤京。但见街头巷尾,水果、糖葫芦、甜糕泥人,琳琅满目。小贩吆喝之声亦不绝于耳,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她举着个糖人穿梭于市井之间,四处寻觅自己的信徒。
然她早年得道飞升,于民间并无显赫声名。或许在某些话本中,还流传着她治病救人的传奇,但若无人为其立下神像庙宇,终究是无用的。
在这世间,神像林立之处,往往是王侯将相、帝王将士的供奉之所,如她这般小医仙,很快便会被尘世淡忘。
云华对此不以为意,她此行本是游历凡间,并无他求。正欲打道回府,重返天界之时,忽闻一阵凄切之声传来:“医仙大人……救救我,医仙大人……”那声音哀婉动人,令人心生怜悯。
云华循声而去,至一处闺阁前驻足。但见那闺中女子,头戴凤冠,伏于梳妆台前,痛哭流涕。她手中紧握之物,竟是云华的木雕肖像。
嗯……信徒祈祷,原也不必拘泥于神像之前。对着木雕,只要心意虔诚,亦能感天动地。
云华静心聆听,半晌之后,方知这女子竟是因不愿嫁人而心生绝望。
她所嫁之人,正是当朝太子,封号“贺安”。
然这桩婚事背后,却是藏污纳垢。女子家族将其送入太子府,表面是尊贵的太子妃,实则……是作为“药人”,为太子治病。所谓药人,需日日服用压制妖邪之药,再以其血供太子饮用,此等行径,残忍至极。而她的母族,为攀附权势,凤帝则为救其子,竟皆视此女子为棋子,妄图以一人之苦,换得天下安宁。
云华听完前后曲折,自是怒不可遏,正欲设法搭救,岂料天界竟忽生巨变,令她自顾不暇,险些身陷囹圄。
她心中愧疚,每每忆起这唯一信徒,心中难安。直至从天牢脱困,她才急急地去往凡间。然而,天界一日,人间一年,待她匆匆赶至凤京之时,恰逢柳家小姐头七之夜,生死相隔,已是阴阳两路。
云华不动声色地审视着眼前这位帝王,而她也似乎觉察到了云华的注视,笑着看了过来。
凤帝又继续沉声道:“至于朕……虽已修炼成仙,但王位之事亦无法轻易放手,否则天下必将大乱。加之近年来妖邪横行,待我将这朝政稳固,交付给可靠之人,再去天界登记仙籍亦不算太迟。”
言及此处,她眼神微转,语气更显平和:“再者说,天界之中,也并无明文规定凡人帝王不可成仙。古来便有先例,那舜、明、禹三帝,皆是人间帝王,却也身在仙位,为仙凡两届之典范。”
这番话竟让云华一时语塞。她眸光微寒,心中暗自思量:这凤帝虽口口声声以苍生大义为重,但其背后所图,绝不会这么简单!至于那罗狐妖、贺安太子以及柳家小姐之事,其中必有隐情,凤帝所言,断不可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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