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
五方握紧天南剑,目光森冷:“她是自愿的吗?”
云华低声道:“是。”
封时的背后渗出冷汗,喃喃道:“她……她为何要这样做?”
云华轻叹一声,道:“她已不再是原先的苏小姐了。”
在许愿的那一刻,她便已经被妖魔吞噬了心魂。
这阵法中汇聚的怨气,不仅仅是林、沈两家的冤魂,更包含了无数向神明许愿却遭受折磨的怨灵!
五方冷冷道:“以‘赐愿’之名,行‘献祭’之实,实在枉为神灵!”
云华点头:“他用最残酷的方式兑现愿望,让信徒在绝望中死去。而他们的怨念,从此被封锁在阵法之中,成为神新的力量。”
此阵法破解实为棘手。此间怨灵,追根溯源,皆是自愿!他们向神祈求,神呢……便顺其所愿,一一应允。至于应允之法,全由神来做主。简而言之,便是使之自戕其身!
好计策,真乃妙算也。
云华恨得咬牙切齿,如今欲破此阵,便只能……借助镜花水月之力了。
她深吸一口气,袖袍轻拂,指尖凝起一道清光。
五方窥其心意,连出手阻止,竟带了一丝怒意:“你的身子早已是强弩之末,再妄用神力……便是玩火自焚!”
神仙皆有灵肉二躯,灵体坚如金石,非遇巨变,不易散碎;而肉身脆若琉璃,尤其是那些由凡尘飞升而来的仙体,更是弱不堪击。
故而肉身一旦有恙,诸多神仙便需重入轮回,再历修行之苦,方能重登仙籍。只是这百年轮回之中,他们那附于前世躯体之上的记忆与情感,亦会烟消云散,再无痕迹可寻。
五方紧握天南剑,剑身嗡鸣如泣。他喉间滚过万千言语,最终却只道:“你难道不想寻得姐姐下落么?”
其实他心中真正所念,乃是——
莫要忘了我。
莫要……弃我而去。
第85章成仙
云华一愣,随即无奈苦笑,道:“此阵不破,咱们便难以脱身。你且宽心……”
五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打断她说话。他扬声道:“叫我如何宽心!你只知镜花水月之力,便别无他策了么!”
云华闻言,眉间亦染上几分怒意,“是!我自是无能!不过是区区医仙罢了!我唯有仗着体内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上古神力,来对付这些诡谲阵法,对付那些莫名冒出的妖魔鬼怪,我还能有何他法?不错,我心中也很害怕!我只知治病救人,只会对付些小妖小魔!我又怎料会步步走错,陷入今日这般境地!”
五方瞧着她那般模样,脸色渐渐变得柔和,眼中满是心疼和歉意。他轻声道:“你虽暂无应对之策,但我心中却有了计较。我知你心怀苍生,是我见过的……最慈悲的神仙。你聪明绝顶,实力非凡,我……我对你满是钦佩。”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但从今而后,我再也不想见你一人独对风雨,我再也不想……只躲在你身后,受你的庇护!”
他嘴角轻扬,定定地望着她,含笑道:“你要医治这天下苍生,我便做你手中那把斩妖除魔的利刃。”
云华怔怔问道:“你……你要如何破阵?”
五方低声道:“此阵以愿力为引,执念为锁,若要破阵,便要以更深的‘愿’来倾覆。天南——”
天南剑应声而出,剑意如风,五方周身灵力翻涌。
他微微一笑,道:“我愿以身入局,引渡怨灵。”
封时一惊,道:“那岂不是……”
云华轻声道:“以一人之力,承受此间怨念,令执念反噬,便可破阵。”
五方抬眸看她,笑道:“你可信我?”
云华看着他,忽忆起堂庭山洞穴之中,她也是这般笃定地问道:“你可信我?”
她沉默片刻,微微一笑,同样答道:“好。”
五方踏前一步,天南剑划破虚空,那道剑意令恶灵避之不及,皆四散开来。云华衣袖翻飞,手中结印,以护其周全。
五方缓缓闭上眼,神识沉入幻境之中。
——何谓道?
昔日他立于九霄之巅,掌剑问天,翻手可镇万界。可天道无情,他未能逆天改命,未能守住想保护的人。他自削神骨,坠入凡尘……
幻境中浮现出另一个五方,高踞云端,俯瞰万物,眼中尽是淡漠:“你已无神骨,如何再登九天?”
五方盯着那道影子,忽而大笑道:“曾经身为上神,但对这天地万物,不过是冷眼旁观。如今我却以凡人之身,察众生冷暖。”
他一字一句道:“以剑证道,守护苍生,我又何须神骨?”
话音刚落,他一剑挥出,伴随着一声巨响,
轰——!
幻境震荡,万千怨念霎时溃散!
天地间骤然震动。
南天门前,镇守的天将猛然抬头,只见九霄之上,雷云翻涌,金色神光冲破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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