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连跟着她在书院读书的姚儿也没了心思,听闻母亲不再任职,竟哭闹着要回府,说什么也不愿再留在书院念书了。
平宁郡主带着儿媳孙女上了柱香,就被引到了上座,到了此刻齐姚才有时间和娘亲贴在一起。
身后的女使们打着扇,齐姚轻轻靠在盛明兰怀里蹭了蹭:“喜欢跟阿娘在一起。”
盛明兰接过帕子擦了擦女儿脸上的细汗:“也不嫌热得慌。”话虽带着埋怨,可手臂却不自觉地将女儿搂得更紧,满心都是被女儿黏着的欢喜。
在家养胎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他们夫妇俩和女儿相处的时间更长了,一家人不再像从前那样,匆匆说几句话便要各自休息。
灵堂内白幡飘动,邵氏头戴白巾,死死搂着归家的顾书娴在顾廷煜的灵前大哭:“官人!你怎忍心留我一人在世啊!”
泪水混着汗水,母亲身上的滋味实在不好闻,顾书娴却丝毫不嫌弃,与母亲抱作一团:“母亲,你还有我”
宁远侯内满目凄色,哭声呜咽,今日满府里除了侯夫人小秦氏和老二媳妇朱曼娘,还真没几个高兴的人。
老侯爷顾偃开白发人送黑发人几度晕厥,顾廷烨和顾廷炜兄弟俩慌乱搀扶着父亲往里送。
顾廷烨一人托着父亲的背,顾廷炜在旁边搭把手架着往下倒的肩,跌跌撞撞往内室挪步。
周围的仆役慌乱反倒是添乱,周围乌央乌央围过来一圈人,连口透气的地方都没有,顾廷烨吼着:“快去请太医!”
顾廷炜则红着眼眶,不停喊着:“父亲,您挺住啊”
眼见老侯爷就要不行了,小秦氏慌了神。
若是此时侯爷去了,那顾廷烨那个孽障袭爵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如今他的长子都十二岁了,还有她的三哥儿什么事!
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面上却强装镇定,小秦氏尖着嗓子喊道:“快!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太医!”
宁远侯府里哭喊声此起彼伏,满府凄惶,平宁郡主怕冲撞了明兰和姚儿,悄声对她说:“我瞧着怕是不好了。你身子娇贵,姚儿又小,你带着姚儿先回家去吧,别被冲撞了。”
再亲的亲戚,也比不上自家人来得金贵。
明兰腹中胎儿月份还小,万一因着动了胎气,母体受损;或是姚儿受了惊吓,夜里发起热来,那就不值当了。
怕她抹不开面,平宁郡主又劝道:“亲戚间互相照应也有元若在呢,你和姚儿快些回去,一切以身子为重!”
齐姚看着眼前的场景已经开始害怕了,一个劲儿的往娘亲怀里缩。
看着女儿那小可怜儿模样,盛明兰心尖一颤,终是点头应下。
母女二人在女使嬷嬷们的簇拥下匆匆往府外走去,还没走多远,就听见后方传来一声凄厉哭喊:“父亲!”
盛明兰脚步一顿,带着女儿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远处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齐姚蜷缩在母亲怀中,小声问道:“娘亲,爹爹和祖父祖母什么时候回家啊?”
人在害怕的时候,总希望家人都陪在身边。
盛明兰轻抚着女儿的发丝,温声道:“就快了,他们忙完就回家,咱们回去吃冰雪冷元子好吗?”
听到好吃的,稍稍转移了些齐姚的注意力。
因她是女儿家,就算是暑热天气,也少有机会被允许吃冰凉饮子。
此时天色闷热,又像要下大雨,若是回到家里洗个热水澡,再吃一碗冰雪冷元子,不知该有多舒服!
齐姚:“我要吃两碗!”
担任山长
崇政殿的案几上,宁远侯爵位承袭的折子与边疆奏报并排放着。
卫知意觉得有些头疼:“眼见着边疆不安稳,又要起战事,紧要关头却又少了一悍将。”
顾廷烨也是有着军功的年轻小将了,在之前几次战事上都表现的可圈可点,如今父亲去世,他承袭爵位,也只能丁忧去职。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切曹太后感受过的,无不是锥心之痛,宁远侯顾偃开年纪也大了,如今不受病痛折磨的跟儿子团聚,反而是好事。
如今武将堆里有武定侯卫禄撑着,西北还有种家、折家、姚家镇守,年轻小将还有狄青教导,以老带新,情况还不算太差。
不管如何,朝廷休生养息几年,也还能供得起一场大战。
“今年不是一个好年份啊!”曹太后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把礼院编纂苏洵病逝的折子放在一旁,语气带着几分惋惜:“礼院编纂苏洵病逝,妹妹可想好了山长的接替人选?”
盛明兰的眼睛微微睁大,“小姨,您是说我来担任山长?”
汴京书院是官方办的书院,的有了官身。如今父亲去世,自然也要遵守孝道,丁忧去职。
如今苏轼、苏辙、苏八娘皆已递了辞呈,预备着服丧归乡了。
卫知意看着这孩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娘娘都不叫了,面上带了几分笑意:“怎么?你不愿意啊?”
盛明兰看了一眼在旁边等着的赵玉珠和齐姚,这话在妹妹和女儿跟前说,多少有些许不好意思:“娘娘,我读书的时候还挨过学究的训呢!教导生员们马上功夫也就罢了,如何能处理好整个书院的教学和管理之事?”
齐姚歪着脑袋,好奇地凑过来,显然没想到娘亲也挨过学究训。
赵玉珠忍着笑,到底在外甥女面前,还给姐姐留几分面子。
盛明兰轻咳一声,看向卫太后,神色诚恳道:“书院事务千头万绪,山长之位责任重大,明兰实在怕误人子弟。况且如今身怀有孕,实在难以兼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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