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烽烟后的断壁残垣
褒斜道的入口处,秦天宇站在一块被熏黑的崖壁前,指尖抚过栈道残存的木梁焦痕。那是上个月楚军撤退时纵火留下的印记,乌黑的炭化纹理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刻在秦岭的脊梁上。
“大人,”工部侍郎苏廉捧着一卷图纸,声音被山风撕得有些破碎,“勘察结果出来了:褒斜道十七处栈孔损毁,九座阁道被烧毁,最险的‘老鹰嘴’段,整段崖壁崩塌,连根基都埋在了乱石下。”
秦天宇接过图纸,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标注,眉头拧成了川字。图纸上,金牛道的损毁情况同样触目惊心——五处索桥断裂,十二里路面被山洪冲成了沟壑,连最坚固的“明月峡”石栈,都有半数木梁被虫蛀空。
“这些栈道,是秦代修的吧?”秦天宇忽然开口,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巅,“距今快两百年了,本就该修了。”
苏廉愣了愣:“大人是说……借机翻新?”
“不止是翻新。”秦天宇指尖重重点在图纸上的“老鹰嘴”,“要改形制。旧栈道太窄,只能过单人独马,运粮车都得拆解了才能过——这次重修,要拓宽到丈余,让双轮马车能并排走;木梁换成铁榫卯加固的,栈孔要凿进崖壁三尺深,灌上生铁水,百年都不会松。”
苏廉倒吸一口凉气:“这工程量,怕是要征调十万民夫,耗银百万两……”
“钱从内库出,民夫从巴蜀、汉中两郡征,优先雇流民,管饭给钱。”秦天宇语气不容置疑,“告诉户部,要是敢卡预算,就说我说的——栈道不通,西南的税银断了流,他们哭都来不及。”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工匠头领们,这些人里有祖传的栈道匠人,有懂算术的算师,还有几个刚从西域回来的巧匠,据说会用“火药”开山。
“你们听着,”秦天宇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三个月内,褒斜道、金牛道必须通马车。用料、人手、器具,缺什么直接报给我,谁敢克扣刁难,先斩后奏。”
匠人们齐齐应了声“喏”,声音撞在崖壁上,激起层层回音。山风卷着他们的应答声掠过沟壑,仿佛连沉睡的秦岭都被惊醒了。
二、火药开山与铁榫卯的较量
开工头一日,“老鹰嘴”就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崩塌的崖壁下,堆积的乱石足有十丈高,最上面的几块巨石卡在崖缝里,摇摇欲坠,连经验最老的匠人都不敢靠近。
“这要是用凿子凿,没半年打不透。”老匠人周福全蹲在乱石堆前,摸着一块带棱的青石叹气,“当年修这段时,我爹说,光是凿栈孔就累死了二十七个弟兄。”
“试试这个。”西域来的匠人阿合买提拎着一个陶罐走过来,罐子里装着黑色的粉末,散发着硫磺的刺鼻气味,“在大食,我们用这个开山,一声响就够了。”
周福全吓得连连后退:“这是‘火雷’!会炸死人的!”
“按比例配就不会。”阿合买提拿出一杆铜秤,小心翼翼地称着粉末,“硝石七斤,硫磺二斤,木炭一斤,拌匀了填进石缝,引线一燃……”他做了个“轰”的手势,眼睛发亮。
秦天宇让人清场后,亲自看着阿合买提操作。黑色粉末被填进巨石下的缝隙,引线用麻线裹着松脂,一直牵到十丈外的安全处。
“都躲远点!”周福全扯着嗓子喊,自己却忍不住探头探脑。
秦天宇挥手示意点火。阿合买提点燃引线,火苗“滋滋”地舔着麻线,飞快地向石缝窜去。
“轰隆——!”
一声巨响震得山谷嗡嗡作响,碎石像下雨似的飞溅,烟尘弥漫了半个山坳。等烟尘散了,众人看清眼前的景象,都惊呆了——那块卡着的巨石,竟真的被炸成了几块,滚下了沟壑。
“神了!”周福全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这玩意儿,顶得上百十个弟兄凿一个月!”
有了火药助力,清障速度快了数倍。但更难的是修栈道本身——秦天宇要求的“铁榫卯”,让匠人们犯了难。
“木榫卯好做,铁的咋拼?”周福全拿着两块铸铁梁比划,额头冒汗,“铁硬得很,差一丝都卡不进去。”
“用‘失蜡法’。”秦天宇让人取来蜂蜡,“先做蜡模,拼好榫卯,再裹上泥,烧化蜡液,往泥范里灌铁水——这样铸出来的铁梁,榫卯准能严丝合缝。”
匠人们半信半疑地试了。先用蜂蜡雕出梁木的形状,榫头、卯眼都刻得清清楚楚,拼在一起转都转不动;再裹上掺了麻丝的黏土,阴干后架起火炉烧——蜡液顺着预留的小口流出来,泥壳里就留下了完美的空腔;最后,将烧得通红的铁水倒进空腔,冷却后敲掉泥壳,两截铁梁果然严丝合缝地卡在一起,用锤子砸都砸不开。
“大人真是神算!”周福全捧着铁梁,激动得手都抖了,“这样的梁子,别说虫蛀,就是山洪冲、滚石撞,都未必能松动!”
解决了铁梁的难题,工匠们干劲更足了。白天,火药开山的巨响在山谷里此起彼伏,铁水浇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夜里,油灯沿着崖壁排开,像一串星星,匠人们借着光打磨铁件、拼接木梁,连打哈欠的力气都舍不得浪费。
民夫们也没闲着。来自巴蜀的流民李三,每天背着沉甸甸的木料爬上爬下,累得直不起腰,却总在歇脚时盯着栈道的方向笑——管饭给钱,还能看着这通天的栈道一点点连起来,比在山里饿肚子强百倍。他常听老人们说,当年始皇帝修驰道,让天下连在了一起;如今修栈道,是不是也能让他们这些苦人,日子也连在一起变好?
三、车马喧腾连蜀秦
三个月后,当第一辆满载蜀锦的双轮马车,碾过褒斜道新铺的石板路时,周福全激动得抹起了眼泪。
新修的栈道宽宽敞敞,铁榫卯加固的木梁上铺着厚木板,两侧装着半人高的护栏;每隔五里就有一座驿站,既能歇脚,又能避雨,驿站里还备着铁匠炉和修补工具。马车走在上面,稳得能端住一碗水,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得把货物卸下来人背马驮。
“走快点!再快点!”车夫扬着鞭子,马蹄踏在木板上“哒哒”作响,比以前节省了一半路程。他身后的车厢里,蜀锦、茶叶、药材堆得满满当当,再过三日,就能运到长安的市集上。
几乎同时,金牛道上的粮车也动了。数百辆马车首尾相接,像一条长蛇,载着巴蜀的稻米、汉中的麦子,沿着修复的栈道缓缓北上。押车的士兵哼着小曲,手里的长矛轻轻敲着车帮——以前运粮最怕走“明月峡”,如今栈道修得结实,连峡谷里的妖风都好像温柔了些。
秦天宇站在褒斜道的终点,看着南来北往的车马,接过苏廉递来的账册:“这个月,从巴蜀运到关中的物资,比上个月多了七成。”
“长安的粮价都降了。”苏廉笑道,“商户们都说,这栈道通了,就像给西南开了个大口子,好东西全涌出来了。”
秦天宇望向秦岭深处,那里,新的栈道还在往更偏远的地方延伸。他知道,修路从来不止是修路,是打通血脉,是让政令能顺畅地抵达每一寸土地,是让百姓能实实在在摸到“安稳”的滋味——就像这栈道上的马车,载着的不只是货物,还有日子越过越旺的盼头。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崭新的栈道上,木梁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远处传来驿马的铃铛声,清脆地穿透山雾,和着车马的轱辘声,在山谷里织成一片热闹的交响。周福全坐在驿站的门槛上,看着这一切,掏出旱烟杆点燃,烟圈悠悠地飘向天空——他忽然觉得,当年爹说的“累死也值得”,今天才算真的懂了。
这通了的,哪里只是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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