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第十三章躯壳的静默起义》
有一种变化,发生在皮肤之下,骨骼之间,血液深处。它不声张,却无法阻挡,像早春冻土下看不见的根系,固执地扭转着我生命的走向。
十二岁之后的年月里,我逐渐发觉,这副躯壳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
首先消失的,是颈间那点属于男孩的、略微硌手的凸起。曾经下意识去触摸,能确认某种存在感的喉结,不知何时已平滑如初,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抹去。这微小的遗失,却让我在清晨对镜时,感到一阵莫名的空洞。
镜中的面孔也在叛变。线条一日日柔和,曾经属于曹枚的、尚存稚气的棱角,被水波般的弧度替代。下颌的轮廓,眉骨的走势,甚至双唇的厚度,都在进行一场静默的重塑。我凝视着,那个映像既熟悉又陌生,像一幅未干的肖像,正被看不见的画笔修改着底色与明暗。
从生下来就没动过剪刀的头发变得异常柔软、顺滑,乌黑如瀑,已经越过肩头。每次洗发,掌中沉甸甸的、流淌着的冰凉触感,都让我恍惚。母亲总怜惜地抚过我的长发,叹息般低语:“留着吧,秋波,这样好看。”可我却在那种“好看”里,读出了命运既定的注脚。
然而,最令我惊恐且无措的“战役”,在胸前展开。持续的、带着隐秘刺痛的胀感日夜不休,像有两枚不受控制的种子在血肉里固执地膨胀、定型。它们撑起的弧度,让我在穿那件改自父亲、宽大如袋的旧工装时,都感到难以完全掩藏的异样。我央求母亲缝制了紧绷的裹胸,用粗糙的棉布和勒紧的系带,试图将这场“起义”镇压回平面。每一次呼吸在束缚下的滞涩,都是我与这具躯壳无声而激烈的对抗。
改变远不止于此。曾经合身的裤子,在髋部渐渐变得紧绷,腰线却不可思议地内收,与悄然变得丰润的臀线连接成一段让我不敢细看的曲线。骨骼的架构,仿佛在听从另一套蓝图的指令,悄然改建。
苦涩的药香,依旧是我生活里不变的背景气味。母亲熬煮的汤药中,添了许多我认不出的根茎草叶,蒸汽氤氲中,她的眼神忧虑而复杂。我们心照不宣地沉默着,那沉默比汤药更苦。
我死死攥着新华中学的录取通知书,指甲几乎嵌进纸面。它是我通往“正常”世界的船票,是我在惊涛骇浪中抓住的浮木。
我穿着那身过于宽大的衣服,站在窗前,像一株被错误栽种的植物,茫然望着楼下熙攘的人流。他们的青春有着明确的方向和模样,而我的,却在这静默而剧烈的身体“起义”中,迷失了所有坐标。
世界喧嚣,未来漫长。
可我,正眼睁睁地看着“我”,在镜中一天天变成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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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新一章的《天煞孤星》,带着滚烫的、未加任何粉饰的文字,在校刊《萌芽》和孤英文学社专栏同步发布后——
清州一中的校园,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沉默却威力惊人的深水炸弹。
起初,是死一般的寂静。
课间,食堂,操场,图书馆……所有拿到校刊或听到转述的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失语。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空,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擂动的声音。
每个人都在消化,这惊世骇俗、赤裸到近乎残忍的信息。
紧接着,窃窃私语如同初春冰面下的暗流,开始在各个角落滋生、蔓延。
“真的假的……曹鹤宁她以前……”
“那些变化……我的天,这得有多痛苦?”
“怪不得她总穿那么宽大的衣服……”
“这她也敢写出来?不怕……”
声音压得很低,眼神却充满了复杂的震动。有纯粹的震惊与不解,有猎奇者兴奋的窥探,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这极致坦诚、这撕开一切伪装的勇气,所引发的、前所未有的深度震撼与思考。
关于性别,关于身体与灵魂令人绝望的错位,关于命运的无情捉弄与个体渺小却顽强的挣扎……这些曾经遥远而抽象的话题,因为一个叫曹鹤宁的人,因为她笔下血淋淋的真实,被硬生生拽到了每个人面前,无处躲藏。
曹鹤宁,这个曾经仅仅被贴上“天煞孤星”、“文科天才”、“舞蹈才女”、“孤英首席执行官”等或贬或褒标签的传奇人物,第一次,以如此血肉模糊、真实不堪、脆弱又强悍的姿态,赤裸裸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她不仅是在讲述一个故事。
她是在亲手,用笔作刀,撕开自己身上最痛的那道伤疤,强迫所有人看清那下面的鲜血、脓液、新生的肉芽,以及深可见骨的、命运的刻痕。
这一举动,所带来的——
将是毁灭性的打击,还是涅盘般的新生?
无人知晓。
但风暴,已然降临。
狂风呼啸,雷电隐现。
而曹鹤宁,正独自立于风暴的最中心,手握染墨的笔,直面即将到来的一切。
眼神平静,脊梁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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