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晨光已带上了几分热度,穿过太极殿高大的殿门,在地面金砖上投下斜长的光影。蝉鸣未起,殿内却自有一种沉闷的寂静,唯有百官肃立的衣料摩擦声细微可闻。
小玄——景国年轻的皇帝小玄,端坐于龙椅之上,玄色绣金龙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俊,却也透出几分被繁重朝服压着的单薄。十二旒白玉珠冕冠垂下的流苏轻轻晃动,半掩着他沉静的眼眸。他看似专注地听着朝臣奏事,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拇指上那枚温润的羊脂白玉扳指,一圈,又一圈。
今日的朝议进行到一半时,礼部尚书出列,奏报西域楼兰国使臣携贡品抵达,请求觐见。得到准许后,一行服饰艳异、高鼻深目的使臣入殿行礼,身后跟着数名以薄纱覆面、身姿曼妙的胡旋舞姬。
使臣的汉话带着浓重的异域腔调,言辞极尽谄媚,盛赞景国威仪,皇帝圣明,皇后娘娘凤仪天下。一套冗长的外交辞令后,他话锋一转,示意舞姬上前,躬身笑道:“……此乃我楼兰最珍贵的明珠,舞姿妙绝,尤擅胡旋。鄙国国王特命进献,愿以她们曼妙歌舞,侍奉陛下左右,为陛下解乏,亦为景国后宫,增添一抹异域风采。”言语间的暗示,殿内稍有心思的人都听得明白——这是要献美充掖后宫。
舞姬首领上前一步,盈盈下拜,覆面的轻纱随着动作滑落一角,露出一双碧色眼眸,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大胆地抬眸望向龙椅方向。
殿内气氛微凝。一些年轻官员眼中闪过惊艳,几位老臣则蹙起了眉头。
小玄的目光落在那胡姬首领身上,面色依旧平静无波,只是摩挲扳指的指尖微微顿住。他没有立即表态,眼睑低垂,仿佛在思量,又仿佛只是单纯地看着。
就在这时,一声极轻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嗤笑声响起,不大,却异常清晰地打破了殿中的寂静。
坐在龙椅右后侧凤座上的青后——青璃悦,正把玩着自己鎏金点翠的护甲,赤瞳似笑非笑地扫过殿中那几名身姿窈窕的胡姬,最后定格在龙椅上的小玄侧脸上。
“西域风沙大,气候干燥,”她开口,声音娇脆,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养出来的花儿,看着是鲜艳,只怕性子也跟那戈壁上的野马似的,野性难驯,不懂我景国宫闱的森严规矩,更不知何为柔顺恭谨。”她侧过头,赤瞳直直看向小玄,唇边噙着一抹浅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皇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压力无声地迫来。
小玄抬起眼,对上小青那似笑非笑、却暗藏锋芒的目光。他几乎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随即,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左侧凤座上,白后白素贞虽未转头,但那冰蓝色的眼眸也平静地望了过来,目光清淡,却如同冰湖映月,透彻心扉,带着一种无声的、更令人心悸的掌控感。
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小玄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殿中使臣,声音平稳地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青后所言,甚是有理。后宫之事,自有皇后定夺协理。使臣美意,朕心领了。至于这些女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就在这一顿之间,小白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决定性,瞬间接管了话语权。
“皇上勤政爱民,夙兴夜寐,无心于此等声色娱情之事。”小白端坐凤座,月白宫装衬得她容颜清冷如雪,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这些女子远道而来,亦是辛苦。赏赐金银绸缎,妥善安置,遣返原籍即可。”她三言两语,便将进献之事彻底驳回,仿佛那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她的话并未结束。她冰蓝色的眼眸转向那面色微变的楼兰使臣,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另,本宫记得,去年楼兰所贡西域良马数目,与约定似有不足。今岁贡单,本宫尚未细览。使臣既已入京,便与礼部、太仆寺官员好好分说清楚,补足差额,厘定章程。莫要因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耽误了正经邦交。”
轻描淡写,便将话题从“进献美人”引回了“问责贡赋”的正事上。既全了对方颜面,又施以实质压力,全程行云流水,未给龙椅上的皇帝任何插话或决定的余地。那楼兰使臣额角见汗,连声称是,再不敢提献美之事。
散朝后,帝后各自回宫。长长的宫道上,小青亲昵地挽着小白的手臂,将半边身子重量都倚靠过去,赤瞳里还残留着方才殿中的讥诮。
“那楼兰来的老滑头,打量着送些狐媚子进来,就能分我们的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她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只够姐妹二人听见。
小白任由妹妹靠着,步伐平稳,闻言只是轻轻拍了拍小青的手背,语气淡然:“跳梁小丑罢了,不必挂心。倒是……”她微微侧目,冰蓝色的眼眸看向妹妹,声音压低了些,“皇上方才,似乎……迟疑了一瞬?”
小青挽着她的手微微一紧,赤瞳眯了起来,里面闪过锐利的光:“姐姐是说……他对着那胡姬,动了心思?”她想起小玄看向那舞姬首领时,那短暂的停顿。
“未必是动心思,”小白语气依旧平静,目光却微微转凉,望向远处重重宫阙,“但那一瞬的迟疑,或许是在权衡,或许……是在试探你我容忍的底线。”她顿了顿,“帝王心术,纵然是傀儡,也未必甘愿永远做个提线木偶。”
小青冷哼一声,娇艳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看来是这几日太‘平和’了,让他忘了自己的处境。姐姐,今晚的‘考校’,可得好好‘问问’他,让他清醒清醒。”
午后阳光正好,御花园莲池畔,碧叶接天,粉荷映日,微风过处,带来阵阵清甜荷香。
小玄本是在此处想寻片刻清静。朝堂上的憋闷,无处不在的视线,都让他心头沉郁。他换了身月白常服,墨发以一根简单的青玉簪半束,负手立于九曲桥头,看着池中游弋的锦鲤出神,难得的放松让他眉宇间那惯常的紧绷稍稍舒缓。
然而,这静谧并未持续多久。一阵环佩叮当、衣裙窸窣之声由远及近,伴着内侍压低嗓音的通报:“白后娘娘、青后娘娘驾到——”
小玄身形微僵,下意识想转身避开,却已来不及。仪仗已至近前,月白与正红的身影在宫女内侍的簇拥下,迤逦行来。
他只得整了整衣袖,上前几步:“白后、青后。不知二位驾临,朕……”
“皇上不必多礼。”小白的声音清清冷冷地传来,打断了他公式化的客套,“本宫与妹妹闲来赏荷,不想在此偶遇皇上,倒是巧了。”她目光扫过小玄身上那身区别于朝服的常服,以及他略显松弛的神情,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光。
小青已笑盈盈地走上前,赤瞳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围着小玄转了半圈,啧啧道:“皇上今日这身打扮,倒是比穿龙袍时更显俊俏呢,像个偷跑出来游玩的世家公子。”
小玄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垂下眼帘:“青后说笑了。”
“既是偶遇,便一同坐坐吧。”小白已命随行宫人在临水的水榭中设下座席,摆上清茶瓜果。
三人于水榭中落座,看似闲谈赏景。小青性子活泼,一会儿指着池中并蒂莲让姐姐看,一会儿又让宫女去采最新鲜的莲蓬。她自己也起身,走到水边,亲手折了一支半开的粉荷,走回席间。
忽然,她凑到小玄身边,不等他反应,便将那支带着水珠的荷花,别在了他的耳畔。娇嫩的花瓣贴着他鬓角,平添几分突兀又旖旎的风流意味。
“姐姐快看!”小青拍手笑道,赤瞳弯成月牙,“皇上戴花,倒是别有一番俊逸风流呢!可比那些古板画像上的样子好看多了!”
水榭内侍立的宫人内侍皆低眉垂目,不敢多看,肩膀却微微耸动,显然在极力忍笑。
小玄耳根瞬间染上薄红,下意识就要抬手将那花取下。这成何体统!
“别动。”小青却一把按住了他抬起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她倾身靠近,赤瞳逼视着他瞬间泛起窘迫的金色眼眸,脸上笑意未减,声音却压低了些,带着一丝甜腻的威胁,“怎么?臣妾亲手戴的花,皇上……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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