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百仞峭壁之上,毫无征兆地涌现出密密麻麻的黑影!他们如同从石头缝里钻出的恶鬼,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滚木礌石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轰隆隆地倾泻而下!巨大的石块砸在地面,碎石飞溅,地动山摇!碗口粗的滚木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横扫而来!更有无数燃烧的火油罐被抛掷而下,轰然爆裂,瞬间点燃了谷底有限的枯草和几匹躲闪不及的战马!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与此同时,谷道前后方,也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灰道最精锐的“黑鸦卫”身披玄甲,手持长柄斩马刀,如同钢铁洪流,堵死了来路!商会豢养的“铁算盘”私兵则穿着统一的劲装,手持劲弩和淬毒短刃,封住了去路!他们眼神冰冷嗜血,脸上没有任何内讧的痕迹,只有赤裸裸的杀意!
“中计了!!”赵莽目眦欲裂,嘶声怒吼,“狗日的雷豹!狗日的钱通海!!”
“结阵!快结阵!盾牌手顶住!!”木子伊的吼声压过了滚石的轰鸣和敌人的咆哮。他瞬间明白,那所谓的内讧、重伤潜逃,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无比恶毒的杀局!困龙谷,就是埋葬他的绝地!
训练有素的精锐们反应极快,巨大的塔盾瞬间合拢,组成一个紧密的圆形防御圈,将战马和人护在中间。“砰砰砰!”滚木礌石狠狠砸在盾牌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持盾的壮汉被震得虎口崩裂,口鼻溢血,却死死顶住!箭矢如同暴雨般从前后方射来,叮叮当当撞击在盾牌和盔甲上!燃烧的火油溅射开来,灼热的火焰炙烤着空气,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咳嗽不止。
“啊——!”惨叫声不绝于耳。一块磨盘大的巨石精准地砸在防御圈边缘,瞬间将两名持盾的兄弟连人带盾砸成肉泥!一支强劲的弩箭穿透了盾牌的缝隙,狠狠钉入一名战士的咽喉!被点燃的战马疯狂嘶鸣、冲撞,扰乱了阵型!血腥味、焦糊味、硝烟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木子伊身处阵中,手臂上那早已被鲜血浸透的绷带在剧烈的动作下再次撕裂,钻心的疼痛如同毒蛇噬咬。但他浑然不顾,眼神如同燃烧的寒冰,紧盯着战局。他挥剑格开一支射向刘震的冷箭,厉声指挥:“赵莽!带人顶住前方黑鸦卫!刘震!带人防住后路铁算盘!弓箭手!仰射!给我把箭射到崖顶去!压制那些砸石头的杂种!”
命令迅速执行,但形势依然绝望。敌人的攻击来自三个方向,居高临下,占据了绝对的地利。防御圈在滚石、箭雨和前后夹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不断被压缩、撕裂。伤亡在急剧增加,脚下的土地已被鲜血和内脏染红、浸透。
“伊哥!这样下去不行!兄弟们的体力撑不住了!盾牌也快顶不住了!”刘震挥刀劈开一支弩箭,脸上被飞溅的石子划开一道血口,嘶声喊道。他身边的战士一个接一个倒下。
木子伊看着周围一张张染血、疲惫却依旧死战不退的脸庞,看着不断缩小的防御圈和堆积如山的同袍尸体,一股巨大的悲愤和自责几乎将他吞噬。是他!是他带着这些信任他的兄弟,踏入了这必死的陷阱!
“木子伊!束手就擒吧!这困龙谷,就是你的葬身之地!”灰道首领雷豹那充满怨毒和得意的大笑声,从峭壁之上某个隐蔽的了望孔中传来,如同魔音贯耳,“今日,老子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兄弟,一个个死绝!”
商会会长钱通海阴冷的声音也随即响起:“木首领,何必负隅顽抗?只要你放下武器,自缚双手,我商会可保你手下这些兄弟一条活路!如何?”这诛心之言,意图瓦解斗志。
“放你娘的狗屁!”赵莽吐出一口血沫,怒吼道,“兄弟们!盟主待我等如手足!今日便是死,也要拉够垫背的!跟他们拼了!”
“拼了!”残存的战士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用尽最后的力量挥舞着武器,抵挡着潮水般的进攻。但力量的差距和地形的劣势,让每一次抵抗都显得那么悲壮而徒劳。
**生死抉择:断尾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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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年轻的战士,木子伊记得他叫阿亮,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一直冲在最前面。此刻,他为了替旁边受伤的兄弟挡开一支射来的弩箭,动作稍慢,被一柄从盾牌缝隙中刺入的长矛狠狠洞穿了胸膛!
“亮子!!”木子伊目眦欲裂,飞扑过去。
阿亮口中涌着血沫,眼神开始涣散,却死死抓住木子伊未受伤的手臂,用尽最后力气挤出几个字:“盟主……走……带……兄弟们……走……替我……看天亮……”话音未落,手已无力垂下。
阿亮的死,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木子伊心中所有的犹豫。看着阿亮年轻却失去生机的脸庞,看着周围浴血奋战、不断倒下的兄弟,一股撕裂般的痛苦和滔天的怒火在胸中炸开!他不能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绝不能让阿亮他们的血白流!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这绝望的战场。前后被重兵堵死,两侧是飞石箭雨的死亡峭壁……唯一的生路,似乎只有来时那个狭窄的谷口!但那里,正被黑鸦卫最严密的刀阵封锁着!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赵莽!刘震!”木子伊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听令!”
两人奋力砍翻身前的敌人,靠拢过来,脸上混杂着血污和悲愤。
“我带二十名死士,向前突击,直冲黑鸦卫刀阵!”木子伊语速极快,眼神如同燃烧的陨石,“我会制造最大的混乱,吸引所有火力!你们,趁此机会,带着剩下的兄弟,立刻后队变前队,全力向后突围!冲出谷口!不要回头!不要管我!”
“什么?!”
“不行!伊哥!要死一起死!”赵莽和刘震几乎同时吼了出来,双眼赤红。
“这是命令!”木子伊厉声咆哮,声音盖过了周围的喊杀,“阿亮他们不能白死!据点需要你们!山月需要你们!给我活着出去!把这里的血债,告诉所有人!告诉山月!走——!”
他不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猛地转身,目光扫过身边一张张同样布满血污却写满死志的脸:“不怕死的!跟我来!为兄弟们——开生路!”
“愿随盟主赴死!”瞬间,二十余名伤痕累累却眼神如狼的战士挺身而出,嘶声怒吼!他们知道,此去十死无生,但若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袍泽撞开一线生机,死亦无憾!
木子伊最后看了一眼赵莽和刘震那痛苦扭曲的脸,猛地举起染血的长剑,发出一声震动山谷的咆哮:
“杀——!!!”
他如同扑火的飞蛾,又似下山的疯虎,带着二十名决死的勇士,义无反顾地冲出了摇摇欲坠的防御圈,迎着前方黑鸦卫那如同钢铁荆棘般的刀阵,发起了有去无回、惊天动地的决死冲锋!
“拦住他!给我拦住木子伊!!”峭壁上,雷豹气急败坏的尖叫骤然响起。
困龙谷的最后乐章,在血与火中,在绝望与牺牲的怒吼中,轰然奏响!木子伊的身影,瞬间被前方汹涌而来的黑潮和头顶倾泻而下的死亡风暴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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