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伊沉默地听着,目光在激辩的双方脸上扫过。他理解巴图鲁等人的求战之心,也明白赵统领的稳妥考量。双方都有道理,但也都有其局限性。
他抬手,虚压一下,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下了所有的争吵:“都静一静。”
众人目光转向他。
“巴兄弟勇猛可嘉,赵统领思虑周全,皆是为大局着想。”木子伊先肯定了双方,随即话锋一转,“然,巴兄弟可知,敌之前锋营地虚实如何?是否有埋伏?其内部两派势力在营地中分布如何?我军奔袭,若一击不中,如何撤退?若被缠住,如何接应?”
他每问一句,巴图鲁的脸色就凝重一分。
木子伊又看向赵统领:“赵统领主张坚守,确能暂保无虞。但请问,据点内存粮尚能支撑几日?若司空晦一派得势,真行困守之策,我军与外界的联系被完全切断,民心能维持多久?伤员得不到及时救治,士气能保持几时?坐等,有时亦是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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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统领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木子伊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一点:“故此,单纯的出击或坚守,皆不可取。我的方略不变——虚实结合,奇正相佐!但这需要诸位放下成见,通力协作!”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巴图鲁:“巴兄弟,你与诸位江湖好汉的勇武,正是奇兵所需!但目标不是敌军前锋大营,而是他们的粮道、后勤、传令兵!我要你们化身暗夜中的狼群,不断撕咬,让其不得安宁,疲于奔命!这比正面冲阵,更能撼动敌军根基,可能做到?”
巴图鲁愣了一下,仔细品味着木子伊的话,眼中桀骜稍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委以重任的凝重,他抱拳沉声道:“若论潜伏袭扰,我天狼帮儿郎亦是个中好手!木大侠既信得过,巴某必不辱命!”
木子伊点头,又看向赵统领及其他联盟将领:“赵统领,正面防御,稳守营盘,安抚民心,协调补给,此重任,非经验丰富、行事稳健者不可担当!联盟兄弟善于结阵而战,这正面防线,便拜托诸位了!务必让敌人觉得,我们主力尽在于此!”
赵统领见木子伊并非一味冒险,而是有周全部署,心中芥蒂消去大半,肃然拱手:“统领领命!必不负所托!”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被说服。角落里,一个声音冷冷响起:“说得轻巧。袭扰?防御?最终还不是要硬碰硬?木大侠此举,不过是和稀泥,两边不得罪罢了。依我看,若是怕了,不如早早分散突围,各寻生路,何必在此等死?”
说话者是一名面色阴鸷的独臂剑客,人称“残剑”封寒,是后来加入的江湖散人,素来独来独往,对谁都带着三分怀疑。
此言一出,刚刚缓和的气氛又是一凝。一些本就心存疑虑的人,眼神也开始闪烁。
木子伊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封寒,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封先生若有更好良策,但讲无妨。若只为动摇军心,恕木某不能容你在此惑乱人心!”
他周身那股历经血火淬炼的杀气隐隐散发开来,虽未直接压迫,却让封寒呼吸一窒。子山月适时上前一步,手按剑柄,冷冷地注视着封寒。徐沧浪虽在疗伤,也投来威严的目光。
封寒脸色变了几变,感受到周围投来的不满视线,最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木子伊环视全场,声音铿锵:“大敌当前,唯有同心,方可求生!若有谁临阵畏缩,或阳奉阴违,休怪木某军法无情!现在,按既定方略,即刻开始编组、部署!违令者——斩!”
最后一声“斩”字,如同寒铁交击,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彻底镇住了场中所有异音。
众人心神一凛,再无多言,纷纷领命而去。
然而,木子伊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清楚,表面的服从之下,暗流依旧涌动。封寒这样的人绝非个例,巨大的压力下,任何微小的矛盾都可能被放大。整合的力量,还需血与火的考验才能真正凝聚。
窗外,夜色浓重如墨,寒风卷过残破的据点,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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