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原以为,这位大巫医只是来施舍恩惠的。
却没想到,她要给予的,是整个鹰族的未来!
凌风再没有任何犹豫,他对着隋心,深深地弯下了腰,带着身后所有的鹰族巫医,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虔诚,行了弟子之礼。
“师!”
这一声“师”,发自肺腑,重如山岳。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巨大的溶洞,就变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跨越了种族与世界的“露天外科教室”。
隋心将现代医学中最基础、也最实用的清创、缝合、正骨、固定等外科知识,用兽世能够理解的方式,掰开揉碎了,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们。
她教他们如何用部落里最烈的果酒来给伤口和“手术刀”消毒;在没有缝合线的情况下,如何用处理过的柔韧兽筋和磨尖的骨针进行缝合;在没有麻药时,如何通过压迫特定的部位来减轻痛感;甚至,如何用烤得滚烫的金属片,来为大出血的伤口进行紧急止血。
这些知识,每一个都颠覆了凌风和他的弟子们过往的认知,却又都闪烁着理性的、实用的光辉。
凌风就像一块干涸了百年的海绵,贪婪地、疯狂地吸收着这些足以改变兽世医疗格局的“神之知识”。
他的天赋极高,很快便掌握了要领。
在隋心的指导下,他亲手为一名年轻的鹰族战士,完成了第一次独立的正骨固定。
当他用绷带打上最后一个结,看着那被完美固定的翅膀时,这个行医一生的老人,再也控制不住,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转过身,再一次向隋心深深鞠躬,声音哽咽:“我曾以为,巫医的力量来自于对兽神的祈祷和对草药的认知,更多的,是听天由命。是您让我明白,真正的神迹,不在于虚无缥缈的神明,而在于我们自己的双手,在于这救死扶伤的知识与技艺!”
隋心欣慰地笑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她不仅救了这一代的鹰族,更给了他们未来在面对同样灾难时,能够自救的底气和希望。
鹰族族长金骁,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看着自己的族人,在一个外来雌性的教导下,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生命的奇迹,心中的敬意与感激,早已攀升到了顶点。
他走到隋心面前,神情肃穆,用鹰族最郑重的语气承诺道:“从今日起,您,隋心大巫医,将是沧海之涯永远的、最尊贵的朋友。您的意志,就是我们鹰族的意志。只要您一句话,鹰族上下,莫敢不从!”
冥焰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雌性,在另一个强大的部落里,被族长、巫医、战士们共同尊为“师”,受到如此崇高的敬意,那张万年冰封的俊脸上,线条似乎都柔和了些许。
他那双碧绿的竖瞳里,映着她的身影,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与有荣焉的骄傲。
然而,就在整个部落的氛围,都从悲伤绝望,彻底转向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新生之时,一声凄厉的鹰唳,划破了长空。
一名负责在外围侦查的鹰族兽人,以一种近乎于坠落的姿态,带着满脸的惊恐,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溶洞。
“族长!不好了!”他甚至来不及化为人形,便惊惶地尖叫起来,“那些腐羽秃鹫……那些秃鹫,又聚集起来了!而且……而且它们的样子很奇怪!”
刚刚在溶洞中燃起的希望与温暖,仿佛被这股从天而降的寒流瞬间浇灭。
所有人的心,都再次狠狠地沉了下去。
隋心眉头紧锁,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场看似寻常的兽潮,或许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深海梦魇
侦察鹰兽带回的消息,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刚刚升温的鹰族部落之上。
溶洞内欢欣鼓舞的气氛瞬间凝固,喜悦被惊愕与恐慌所取代。
那些明亮的阳炎石,此刻似乎也变得黯淡下来,在每个人的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
“慌什么!”金骁毕竟是一族之长,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威严的低喝,稳住了族人们的情绪。
他转向那名惊魂未定的鹰兽,声音沉稳:“说清楚,怎么个奇怪法?有多少数量?离我们还有多远?”
“它们……它们排着队!”那鹰兽喘着粗气,语无伦次地比划着,“不像上次那样乱糟糟的一片,而是……一队一队的,像我们出征打猎一样!眼睛都是红的,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这边,但就是不进攻,就在那片黑石滩上盘旋!”
排着队?
这三个字让在场所有经历过兽潮的兽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无序的、混乱的野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们有了纪律。
金骁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他没有再多问,而是直接将目光投向了隋心,语气中带着不自觉的信赖与倚重:“大巫医,您怎么看?”
这一刻,他已经下意识地将隋心放在了决策者的位置上。
“去看看就知道了。”隋心没有丝毫犹豫。
一行人迅速来到了崖壁最外侧的瞭望台。
金骁、隋心、冥焰、库鲁,以及刚刚行完弟子礼,此刻却一脸肃杀的凌风。
凛冽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咸湿的腥气。
隋心眯起眼睛,向远处望去。
只见数公里外的黑色礁石滩上空,一片由成百上千只腐羽秃鹫组成的巨大黑云,正在缓缓地盘旋。
正如那名侦察鹰兽所说,它们不再是混乱的乌合之众。
整个秃鹫群被分成了数个方阵,井然有序,彼此之间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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