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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第1页）
如今对他，她所求不多。
活着就好，平安就行。
巳时，书房。
福安站在紫檀木案前，眼睛不敢乱瞟，低头汇报：“今日户部尚书费大人报漕运粮册，提到盐专营权的时候，说盐铁官营皆为太仓库所掌，是祖宗立法，如今有人妄图变更祖制，将淮盐纳入内帑，实乃盘剥百姓动摇国本的祸端”
宫瑶最近几日都称病没有上朝，她忙着实施她的美人计呢。
“然后呢？不会这么轻松结束吧？”宫瑶呷了一口茶，手腕动得时候带起一阵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
“太后党羽，很多官员当庭以辞官相逼，彻底要撕破脸。”
“哦。”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宫瑶点点头，“把云珠叫进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名义上还在天牢的崔玦将死，如日中天的女官宫瑶明显倾向正德帝，她的彻底归顺只是时间问题，正德帝自信胜券在握，一旦接收崔玦留下的完整财政网络，就能凭借绝对的军事和财政优势碾压太后势力。
他正耐心等待宫瑶交出最后的投名状。
太后集团将因正德帝与宫瑶的联合覆灭，无法掉转船头的人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所有的人都在准备全部政治资源做最后一搏。
“诺。”福安躬着腰出去了，和门外的云珠对视时，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样子，憋了一气，还是摆摆手，“你进去吧。”
云珠进门，看到眼前的景象的时终于明白福安那副拉不出屎的憋屈样儿是为啥了。
宫瑶正坐在崔玦的腿上，被他从身后环抱着，而两人手腕上赫然拴着一条乌黑的锁链。
她慌忙低下头，不敢乱看，只是本本分分地上报：“西市粮铺跟前儿排起了长队，粮价又涨了三成。”
“福临传信儿回来，他和那群小资们已经安定下来，一个城市留了一个小资，除了咱们家的工坊，各式工坊已经雨后春笋一般地冒出来，很有竞争力，不知道小资们能不能顶住压力。”
“哦，还有最近京中小孩儿玩闹间常常念叨几句之前没出现过的童谣。”
“读书郎，十年苦，不及工坊画张图。
老规矩，碎成渣，新章程，金疙瘩。
少爷们，别神气，明儿个，厂里见高低！”
“祖传地，不值钱，高炉一响全玩完！
老掌柜，跳了井，小工头，买县城。
凭什么？你问我？去问那，铁疙瘩！”
“蒸汽吼，织机抖，老东家，街上走！
工坊里，亮堂堂，老师傅，饿得慌！
新贵人，揣怀表，旧掌柜，当破袄！”
“查到源头，是从左侍郎顾明昭府邸中传出来。”
云珠噼里啪啦的汇报完，宫瑶哗啦啦一摆手，锁链随之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赶紧出去了，轻轻带上门。
门一关，宫瑶立刻放松了身体，完全靠在崔玦怀里。
崔玦搂着宫瑶，下巴搁在她颈侧：“夫人好厉害。”
宫瑶瞥了他一眼，将一叠公文推到他面前：“我说你写，好沉。”
她没有受伤的右手手腕上，套着黑色铁圈，用黑色棉布细心地包着边缘，黑色铁圈连着锁链，尽头是某人的左手，也是一个黑色的铁圈。
早上醒来的时候，宫瑶看着手腕上沉甸甸的锁链惊呆了，踹了某人一脚，某人恬不知耻地说：“这样夫人就不用担心我跑了。”
有没有可能，她不担心他跑了，她只是担心他死了？
而且到底是谁在跑啊？搞得好像是她天天晚上往外溜一样！！
但是看了看把俩人连在一处的锁链，看着某人骨节分明的手腕上对比鲜明的黑色铁圈，宫瑶点头默许，嗯，她只是觉得好看而已。
风雨欲来2
这章又名：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七月十八，京城。
距离美人计到期还剩六日。
福安躬身禀报：“会试主考周文瑞被家仆举报受贿十万两。太后党言官借机生事，连上三道奏折，说要彻查近十年所有周文瑞经手的科举。他们还在奏折里把周大人门生和近年中举的寒门官员都列为了朋党。”
宫瑶斜倚在榻上，半阖的眼帘掩着情绪。夏日衣衫薄，浅碧色纱衫松松垂落，露出半截凝霜皓腕。两人之间的锁链搭在她膝头，她指尖正不安分地把玩着身侧人修长的手指，昨夜记忆翻涌，这双手替她换药时的温度、触感，还有刻意压制的克制，都让她心头痒痒痒痒。
好长，好想再试试。只是伤口未愈，洗不得澡。好长，好想再试试。只是……洗不得澡。
念头绕了几圈，直到福安说完，她蓦地回神，“啊？说完了？”抬头看向福安，“你继续盯着。”
福安悄悄抬眼，飞快瞥了眼老祖宗。崔玦静坐一旁，旧伤未愈，墨色深衣衬得面色愈发苍白如纸。见他始终垂眸不语，福安恭敬行礼，悄声退下。
走出书房时，福安心里沉甸甸的。老祖宗被押送回京途中受的苦，他心知肚明。但他谨记自己最重要的本分，绝不替奶奶做主，只听奶奶吩咐。因此即便他心如刀割，他也从不多言。
果然，老祖宗刚回京，奶奶就亲自将他接回府中。他就知道，奶奶与老祖宗鹣鲽情深，怎会真对老祖宗受苦无动于衷？不过是碍于龙椅上那位罢了。他早已做好与二人同生共死的准备。
只是眼下这局面，他实在看不透。
云珠近日暗中查的几桩案子并未刻意瞒他。那些案子既牵连太后一党，也牵扯老祖宗。如今本就是老祖宗的危局，若再加上这些旧案，怕是死八次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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