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骨嶙峋的男孩被推搡到最前方,手里攥着半块破碎的饼。
“哥哥,”他沾着泥污的小手拽住沈清辞染血的袍角,“我把吃的都给你……”
沈清辞按在剑柄上的指节寸寸发白。
“求仙长大慈大悲,救救我们吧!”
黑压压的人群如麦浪倒伏,冲沈清辞跪了下去。
那些玉虚的弟子此时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造孽啊,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都快起来!”蒋城主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官袍被扯得凌乱:“你们这不是在逼沈道长吗?”
他挥开抓向沈清辞道袍的枯手,“沈道长是玉虚圣地的高徒,直到方才还不顾性命帮助我们平川城守城,你们不知感恩就算了,还转眼如此逼迫他!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说完,便让手底下的士兵将那些聚集在沈清辞面前的百姓驱散。
“沈道长,实在是抱歉,这些愚民无礼,多有得罪了。”蒋城主面带歉意。
“无碍。”沈清辞只是摇摇头。
蒋城主立刻拱手,感慨道:“沈道长不愧为仙门高徒,果真是心怀宽广。”
紧接着,他便向玉虚的弟子们,表情严肃而慎重地道:“各位道君,不如今日暂且到我府上商量一下对策可好?”
……………………………
城主府书房,安神香从狻猊炉口吐出青烟。
“城主,都安置妥了。"管家躬身掩门,"按您吩咐,沈道长和其他修士房里的安神香已经换成了安魂香……”
烛火在蒋城主脸上投下摇晃扭曲的阴影,他叹息道:“沈道长莫怪,我何尝愿做小人,只是以一人换十几万人性命的买卖,我也只能如此了……”
他从暗格中取出能够压制修为的玄铁锁链,“为了平川城十七万人,只能委屈沈道长了。”
翌日午时。
平川城外,沉默如坟。
沈清辞腕骨被沉重的锁链磨出血痕,每走一步,脚踝铁环便在死寂中砸出刺耳的回响。
而那些昨日还拽着他袍角哀求的百姓,此刻如鹌鹑般缩在城垛后。
风卷起尘土,露出半截残剑,是昨日战死的玉虚弟子的佩剑。
“……魔君大人,您说的话我们做到了,还请您遵守承诺,饶了我们平川城。”蒋城主畏惧地跪在地上,低着头道。
“本君自然一言九鼎。”薛晚骨尾一甩,将他扫落在地,红眸带着漠然:“滚吧。”
“是是是!这就滚!”蒋城主立刻连滚带爬地逃走。
一个水族将领见状,忍不住嘲讽道:“人族果然伪善至极,前几日还感激涕零地叫神仙菩萨,现在就亲手将自己的恩人送上死路,真是可笑至极!”
沈清辞站在原地,身形似竹,如一座仙山玉像,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讽刺之言。
薛晚的玄色长靴停在他三步之外,昳丽精致的眉眼里似溢着无边狠绝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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