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点破碎的水光缀在他眼尾,脆弱得摇摇欲坠。
薛晚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
动作比意识要快,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抬手用指腹为他揩去眼角那一滴将落未落的清泪。
肌肤相触的瞬间,沈清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轻一颤。他转回脸,怔忡地望向她。
忽然,大颗大颗的、透明的泪珠开始从他眼角慢慢流下了来。
滴答、滴答。
落在她手上的皮肤,明明是微凉的湿意,却莫名发烫。
将薛晚猛地惊醒。
她又惊又怒,立刻抽回手。
该死,她刚刚在做什么!
居然又被这个人迷惑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
薛晚语气凶狠,似乎是要掩饰自己方才那瞬间的失态,从嘴里吐出恶毒的讥讽:
“我原以为玉虚道子有多清高孤傲,骨头有多硬,没想到一个凡人女子就能把你吓得丢了魂,软了腿,真是可笑……”
沈清辞不说话,只是垂下眼,一直流泪。
浓密的长睫被泪水濡湿,几缕黏在苍白的下眼睑。眼尾湿红一片,如同被雨水蹂躏过的桃花。
仿佛能就这样没日没夜哭个不停一样。
哭得她心烦意乱。
薛晚心中烦躁,捏住他的下颌,压着怒意道:“沈清辞,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吗?做梦!”
可惜无论她说什么,沈清辞都没有任何反应,只会不停地流眼泪,如水晶般的泪珠流下来,汇聚在他瘦削苍白的尖颌。
标致的眼睑也哭得通红。
薛晚咬了咬牙,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僵持了半晌,她最终败下阵来。
她将哭成泪人的沈清辞抱入怀中,黑着脸去擦他脸上的泪痕。
她只是嫌他哭得烦而已,对,没错,就是这样。
薛晚面无表情地在心里不断给自己重复强调。
她一只手帮他擦眼泪,一只手抱着他,手掌轻拍他的脊背。
像小时候沈清辞哄她一样。
薛晚指腹在他桃红的眼尾摩挲,嘴里依旧骂骂咧咧,“哭哭哭,就知道哭,也不知道哭些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不就是一个人族女人,我已经帮你杀了,刚刚就是吓吓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谁叫你这么不禁吓……”
“再哭,眼睛要是真瞎了,变成个没用的瞎子,我就不管你的死活了……”
不知被哪句话,又或者几个字眼触动,沈清辞终于有了动静,手指紧紧攥住她的衣袖。湿润的眼睫一颤,挂在睫毛尖上的泪珠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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