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川上前一步,抱拳:“主上,大夫已经请来了!”
良久,床榻间传来一声暗哑的嗯。
这时,孟朝和焦汉上前,轻手轻脚地撩开床幔,这才露出床榻上的身影。
只见一男子趴在床上,只着了下裤,赤裸着的后背发黑发红,皮肤炸裂,有的焦黑,有的翻出了红肉,红肉之间是或大或小的水泡,有的水泡已经破了,浸得皮肉已经腐烂流脓,最深的伤口已深可见骨。
姬南初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她知道这是什么伤,炸伤,火药炸的。
钰川推了她一把,声音如寒冰:“能不能治?”
姬南初一个踉跄,肚子开始咕咕直叫,她有些尴尬地垂眼:“能治!”
钰川的眼神似乎温和了一些,又似是松了一口气:“那你看看该怎么治,需要哪些药,我给你拿点吃的来。”
姬南初点了点头,上前替那男子把了把脉,指尖发烫,她这才细细看去,只见男子脖颈、肩膀处已经烧得通红,如此重伤,恐怕已经感染发热了,现在又没有消炎药:“先弄些冰雪进来吧,再这样下去,不待我开始医治,他人就不行了。”
煎退热药也是需要时辰的。
如今正是大雪,外面天寒地冻的,不论是冰还是雪都不麻烦。
很快,一桶冰夹杂着雪就被送了进来,一同送进来的还有一个食盒。
食盒里是一碗汤饼,并无其他,不过对于饿极了的姬南初来说也是美味了。
治病
哗啦啦,一桶冰夹杂着雪被直接倒到男子的背部。
焦汉急得拔出匕首直指姬南初的脖颈:“你到底会不会医人,莫不是怕死诓骗我们的吧。”
姬南初看了他一眼,开始挽袖子,声音里有着不惧生死的坦然:“你们不是说了吗?不管是救得活,还是救不活我都得死,那你觉得,我怕死吗?”
焦汉被怼得哑口无言。
这时,孟朝在一旁说道:“姑娘,我们主上身负重伤,受不得寒,就是正常的人也受不住这些冰啊雪啊的”
“他受得住,他中的是火毒,如果不让他的发热降下来,火毒入了心肺,那就真正是回天乏术了。”姬南初移步到一旁的桌子上写了两张方子,安排道:“第一张方子速速煎药,第二张方子是成药,速速送进来。”
“是!”孟朝拿着手上的方子瞧了瞧,他不认字,本来想问问焦汉,发现他也不识字,一时苦恼地挠了挠头。
这时钰川走了进来,接过方子瞧了瞧,她这才确定,眼前这位长得美艳柔弱的女子的确是一位大夫,她重新把方子递给孟朝:“现在就去买来。”
孟朝大松一口气,拿了方子就出去了。
姬南初上前瞧了瞧床上的男子,贴着他皮肤的冰雪已经开始融化,整个床褥都已经湿了,他却一动不动的,她向焦汉伸手:“给我!”
焦汉一愣:“什么?”
“匕首!”
焦汉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钰川。
钰川眼神幽深:“给她!”
姬南初接过匕首,走到油灯处,把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只到整个刀身烤得发红,她才收了刀,待刀冷却,刀身变黑,她这才走向床榻上的那个人。
焦汉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姬南初拿着匕首斜睨着他:“若是你们让我治,就不要插嘴,若是不想让我治,现在就了结了我。
“焦汉。”钰川轻斥了一声。
焦汉这才沉默地退到了一边,什么都没有说。
姬南初走到床榻边,俯身扫掉男子背上的冰雪,用指尖按了按,没有任何反应,很好,冻得没有知觉了,就不会疼了。
当她的匕首深深地挖掉了一整块腐肉的时候,焦汉感觉那刀在剜自己的心口肉,他不禁浑身肌肉紧绷,眼神里满是恐惧:“钰川姑娘!”
钰川阴沉着脸,她握紧了拳头,却生生止住了脚步:“她敢治,就说明有得治。”
他们捉了那么多大夫,很多人看到这伤都不敢治,所以才耽误了这么久,他们也知道,主上已经熬不住了。
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反正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的命就在他们手中,如果她要搞什么花样,即刻就能送她去阴间。
姬南初一身白色的亵衣,衣裳已经沾上了不少尘土,此刻,她的袖口挽起,手持匕首,眼神澄净,手腕沉稳,一块一块地挖掉那些腐肉,本来已经焦黑的皮肤被冰水浸泡之后也已经柔软了,更好清理,不一会功夫,一张帕子上面满是腐肉和死皮,露出男子背上红红的一片。
焦汉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流血了!”
姬南初这才收了帕子:“不怕流血,就怕不流血。”
这时,孟朝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递给钰川一个包袱:“我要去煎药了。”
钰川打开包袱瞧了瞧,里面是一罐子一罐的成药。
姬南初拿一张干净的帕子轻轻地擦掉血迹,这才向钰川伸手:“来,给我!”
整整一大包药,大罐子,小罐子,焦汉看着姬南初的动作,惊得几乎要跳了起来:“你到底会不会治啊,哪有你这样治的?”
只见姬南初一罐一罐地把药打开,就那样粗糙地撒在男人的背上,然后用刀背抚平,一罐接着一罐,这哪里是治病,甚至比不上老百姓腌肉。
姬南初把手中的匕首递给他:“要不你来治?”
钰川眼神幽深,一把拉住焦汉:“姑娘是识时务之人,我们不是什么好人,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姑娘也不想受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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