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年味已经浓得化不开了。家里家外被彻底清扫了一遍,窗明几净,窗花和对联也贴了起来,显得格外喜庆。梁如意和小姨妈在厨房里炸着年货,香气四溢;刘革命带着悦悦在写福字;刘峰则陪着刚学会坐的小刘润在垫子上玩,享受着这忙碌中难得的闲暇。
晚上,哄睡了两个孩子,雯子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休息。她给刘峰倒了杯热水,然后在他身边坐下,表情是少有的严肃。
“老公,我们算算账吧。”她轻声说。
刘峰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还强装镇定:“算啥账?年底不都算清楚了吗?”
“算算我们俩的账。”雯子看着他,目光清澈而坚定,“之前你给我的那两万,说是追回来的。可后来我越想越不对,那个骗子公司都跑没了,你去哪儿追?还有,卖车的事,真的只是客户抵债那么简单吗?”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却像锤子一样敲在刘峰心上:“你是不是……还向别人借钱了?是陈静,还是杨处长?”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偶尔响起的鞭炮声。刘峰看着雯子,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决定和盘托出。
“是,那两万,是骗你的。车,是我主动卖的。钱,我向陈静借了五万。”他一口气说完,然后仔细看着雯子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雯子并没有他预想中的生气或激动,只是眼圈微微发红,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我就知道……你那个谎撒得一点不高明。那……后来呢?爸妈给的钱,还有胖哥他们还的钱,又是怎么回事?”
刘峰便一五一十地说了。父亲如何看穿一切,如何拿出积蓄让他去还陈静的钱;胖师傅和大嗓门如何凑齐了钱上门归还;他又是如何当着他们的面撕了欠条……
他说得很平静,没有炫耀,只是陈述事实。但在这个过程中,他感觉自己仿佛重新经历了那几个艰难却又充满情义的时刻,胸膛也不自觉地挺起了几分。他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老婆,看看吧,你老公我,虽然跌跌撞撞,但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也让我的形象,在你面前高大一回。”
雯子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刘峰全部说完,她才用力握紧了他的手,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但脸上却带着笑。
“你呀……真是个傻子……”她又哭又笑,“这么大的事,一个人扛着……要不是爸看出来,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我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嘛。”刘峰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以后不许这样了!”雯子嗔怪地拍了他一下,“我们是夫妻,有什么都要一起扛。你重情重义,帮兄弟,我为你骄傲。但你不能把我排除在外,知道吗?”
刘峰重重地点了点头,反手将雯子有些冰凉的手紧紧握住:“知道了,以后什么事都不瞒你。”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柔和地笼罩着两人。经历了隐瞒、猜测和最终的坦诚,夫妻之间那层薄薄的隔阂彻底消散,心贴得更近了。过往的磨难与担当,在此刻都化为了彼此眼中更深的信任与温情。
这世间最坚实的港湾,莫过于历经风雨后,依然能彼此坦诚、相互支撑的夫妻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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