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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第1页）
银川兽怔了怔，连忙收回巨爪，焦躁地踱起了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陆拾，如果不尝试一下，你真的甘心吗？”
黑语注视着他，“甘心被永远困在这须臾之间内，甘心看着诅咒生效，「流浪者」们不再反抗，甘心看着彼岸肆虐，旧世界永无安宁吗？”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去触摸银川兽的额头，“相信我，陆拾。”
谁能拒绝黑语的这一句‘相信我’呢？
算无遗策的百冠王，令无数玩家为之尊敬仰慕的高山一般的存在，此时站在它的面前，目光坚定语气郑重。
“送我回到你踏入须臾之间的那一刻吧，我会为你铺平前路，解你后顾之忧。”
恍惚中，银川兽庞大体型似乎在渐渐缩小，最后化出了一个瘦削的身影，他缓缓抬起手来，与黑语的掌心相碰…
永昌市。
大雨滂沱，冰凉刺骨。
残破的衣物被血渍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可羌戎却像感受不到疼痛般，双肩剧烈地耸动着，发出近乎癫狂的嗬嗬笑声，那笑声尖锐又刺耳，“鹈鹕啊鹈鹕，我知道你费尽心机求的是什么，可是怎么办呢，发现玉鬼王的身上没有晶核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他微微歪着头，猩红的眼眸里满是轻蔑，视线扫过眼前的一切，“见证过这足以修改一切规则的力量，是不是很心动？是不是恨不得即刻占有？可它只是一副枯骨，而我，也不过是一缕幽魂。”
鹈鹕眉头紧皱，瞥了一眼一旁被羌戎撕得惨不忍睹的兽身，瑰城清剿明面上是守枝人，实则是她亲自前去，找遍了整座岛屿都没有发现羌戎近年来使用的人身。
“看你穷途末路束手无策，可真让人痛快啊哈哈哈哈！”羌戎笑的扭曲又狰狞，“差劲！真的差劲！毁了梦之树，又白白浪费了丹明那小子的命，最后两手空空，还把自己栽了进去，鹈鹕啊鹈鹕，杜鹃那家伙眼里掺不进任何沙子，可千万不要向他跪地求饶啊…”
斗篷裹身的人一出现，羌戎那疯狂的笑就凝固住了，他出神一般注视着缓缓走来的人，连眉梢都耷拉下来。
黑语摆了摆手，鹈鹕这才离开。
“你…你同意了是吗？”
羌戎亦步亦趋，伸出手来想要上前，目光又被沾满鲜血的双手刺痛，连忙向后退了好几步，嗫嚅着，“我，我没想着…”
“我知道。”黑语声音很轻，却是无比的从容与笃定，“不需要向我解释，羌戎。”
羌戎顿时泪流满面，“可它才刚刚走出那里，才开始认识这个世界…”
“但这个世界很残酷。”
“我连它都保不住，只能…只能…”
黑语扯了扯嘴角，“其实很早之前我也曾有过这种想法，甚至付诸于行动，现在看来，如果我能像你一样，于他而言也是一种仁慈。”
羌戎愣住，有091这样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在前，连被寄生后无意识地消亡似乎都成了一种解脱。
“所以你后悔过？”
黑语摇了摇头，“我从不后悔自己做出的任何选择，不过是所付出代价的沉重与否，好在哪怕在看破了所谓的灵魂契合只是一场自我感动的闹剧后，我都有重头再来的勇气和信心。”
羌戎迷茫地看着他，“从未后悔过吗？”
“是的。”黑语轻声，“从未。”
羌戎迫切地问，“如果我能像你一样，那是不是也可以保下玉鬼王？”
黑语轻叹了口气，“也许吧…”
可羌戎心里再清楚不过，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比肩不了眼前的男人，哪怕他是双王之子，哪怕他拥有着足以改写一切规则的兽王之力，哪怕他模仿着、学习着经营暗组，想要融入人类的社会…
沉默许久后，羌戎才紧张地开口，“那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幼小的男孩附在渊晶玻璃前，翻着涂满了色彩的画本，他一页一页翻动着，讲述着湛蓝色的天空，会在雨后浮现出一道色彩缤纷的彩虹，注视着囚笼里漂亮的独角兽说，“就像你的角一样漂亮。”
而在那天空下，有温柔的风，柔软的草地和颜色各异的花朵，有结伴而行的朋友、亲人在互相述说着喜悦。
“可我只有一位姐姐，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见过它了…”
“我很想它。”
男孩诚挚极了，“那我陪你一起去找她，好不好？”
“还有你的爸爸妈妈，他们也一定很爱你，就像我的爸爸妈妈一样，虽然很久都看不到他们一次…”
和那时的玉鬼王一样，羌戎踌躇不安，等待着黑语的回答。
黑语摇了摇头，“对不起。”
“后来的我只是为了确认他的身份，以及k-jywz项目的各k系实验体。”
羌戎傻在原地。
“我无法再履行我对你的承诺，无法再陪你去看天空和彩虹了。”
沉默持续了许久许久，哗啦作响的雨声把沉重的呼吸声也掩盖住，浇灭了羌戎最后一丝希冀与幻想。
他转过头来看向雨幕下的永昌市，视线渐渐模糊，嘴唇微微张开，很快便又合上，反反复复。
最后的最后，他微微仰起头，喉咙中挤出出了几声嘶哑的笑。
“其实你早就体会过了这种滋味，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众叛亲离，对吧。”
“但我不怪你，我也不怪他们…”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是玉鬼王，不是元兽王之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只是一个脆弱的可怜虫儿一样的人类，那愿意留在我身边的…还会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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